頂點小說 > 錦衣樂 >第二百零五章 二人皆是中毒死
    無奈之下,牟彪只得返身回去溫言詢問,

    “九小姐,你可好了些?”

    尤九小姐呆坐了半晌,此時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白着一張五官精巧的小臉,擡頭看向牟彪,此時的牟彪臉上身上還有乾涸的馬血,只看在尤九小姐眼中卻是那般的威武可靠,她顧不得大家閨秀的矜持,伸手一把緊緊抓了牟彪的手,

    “我……我的丫頭和馬伕?”

    被她抓住了手,牟彪有些尷尬,見四面圍觀的人還未散去,不好當街甩了人面子,便索性順勢拉了她起身,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你的丫頭頭上撞了一個大包,大夫說是傷着了腦子,還要待醒過來才知曉情形如何……”

    頓了頓道,

    “你那馬伕也是頭上受了傷,不過是外傷,回家養着便是了……”

    尤九小姐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可憐兮兮的看向牟彪,

    “那……那現下我……我怎辦?”

    牟彪想了想應道,

    “今兒的事,衙門裏怕是要過問的,不過現下也不急,我先送了你們回去,小姐回去之後,就好好呆在家中休養,馬伕與丫頭也不能離開家中,等着衙門裏派人過去問話……”

    尤九小姐不知其中蹊蹺,只當是出了撞車的事故,衙門要追查原因,當下點頭道,

    “好……”

    牟彪這廂叫了馬車,把尤九小姐和她那丫頭還有車伕送回了尤府,待到了尤家,尤夫人關氏聞聽大驚,忙迎出大門來,尤九小姐跳下車,一下子撲進了關氏的懷裏,

    “娘……”

    叫了一聲娘,立時就嚶嚶的哭了起來,關氏抱着女兒,這廂上下打量,見女兒雖說形容狼狽卻沒有受傷,鬆了一口氣,牟彪過來行禮,將事兒一講,

    “尤夫人,九小姐的馬車在街面上與人相撞,兩車都受了損,人也受了傷,這事兒衙門裏還要派人來問,還請這幾日讓九小姐呆在府上,不要外出……”

    關氏點頭,又聽說出事時,正是牟彪救了女兒,忙連聲道謝,牟彪擺手道,

    “夫人不必多禮,我們乃是姻親,又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救九小姐乃是應當,不必道謝!”

    這廂又拱手告辭,

    “九小姐還是快回去休息吧,小子這處還有差事,急着回衙門裏,告辭……”

    牟彪急急忙忙回去,那兩具死屍已經擺放在了驗房裏,北鎮撫司衙門的三位仵作此時正在驗看那兩具屍體,見得牟彪急匆匆進來,

    “公子爺!”

    三人拱手行禮,牟彪擺手道,

    “不必多禮……”

    又指了屍牀上擺放的兩具屍體問道,

    “這二人是甚麼個情形?”

    三位仵作互視一眼,由黃仵作稟報,

    “公子爺,這二人我們正在驗看,適才剛驗看過兩具屍體的表面,全身皮膚有幾處擦傷與撞傷,四肢及全身無有骨折,沒有致命傷,這兩具死屍的各處關節,屍僵已經形成,他們二人並不是被馬車翻壓而死,而是早在兩個時辰之前已經死去,看這青黑的臉色我們疑是中毒而死,正想着剖開肚子查看內臟……”

    牟彪點頭,

    “你們動手便是……”

    說罷退到一旁負手觀看,這三人都是熟手,這廂取過工具,將那死屍自喉頭到下腹處全數剖開,露出裏頭暗紅的內腔,牟彪看着賈金城手法嫺熟的將死屍的喉嚨左右分開,尋出食道來用小刀破開,裏頭果然有烏黑之色,

    “公子爺,您瞧……果然是被毒死的……”

    三人一路從食道到胃部全數剖開,那胃部被小刀一劃開,立時一股子酸腐味兒混着酒氣,充盈了整個驗房之中,賈金城將死屍胃裏的東西用一個鐵勺子,勺了一勺到一旁的碗中,舉到眼前看了看,又還聞了聞道,

    “公子爺,他們二人確是中毒而死……毒物應是混在酒中飲下的……”

    牟彪點頭,

    “你們再仔細查看……”

    吩咐一聲便轉身出了驗房,又去了聶十三那處,那受傷的馬伕已經服了藥,正在病牀上昏睡,牟彪進去問聶十三,

    “聶大夫,這人現下如何?”

    聶十三應道,

    “死不了,就是肋骨斷了……”

    “可有法子讓他清醒,我有話要問他……”

    聶十三點頭,反手從桌上的針囊之中取出一根針來,衝着那馬伕的人中便扎去,

    “啊……”

    銀針沒入皮膚,那馬伕立時便睜了眼,疼叫了一聲,瞬間清醒過來,他轉頭四處打量,

    “我……我這是在何處?”

    牟彪過去坐到了他面前,

    “這處乃是北鎮撫司,你適才兩車相撞,被壓斷了兩根肋骨,我們便把你帶到了北鎮撫司衙門裏……”

    那馬車一臉的茫然,

    “北鎮撫司衙門……”

    他瞪大了眼瞧向牟彪,

    “官爺,您……您爲何要拿了小的到衙門,不是小的要撞他們呀,是他們突然從旁邊的衚衕裏衝出來的,你要拿也應拿他們呀!”

    牟彪冷笑一聲道,

    “你倒是沒撞人,可你殺了人,你那馬車裏的兩具死屍是何來歷,是不是你所殺?”

    馬伕聞言大驚,

    “死……死屍?”

    當下顧不得胸口劇痛,掙扎着要坐起來,卻被聶十三一把按在牀上,也不知他使了甚麼手法,那車伕掙了幾掙都沒法掙脫,只得又躺回了牀上,因是牽動了傷勢,疼得他齜牙咧嘴,馬伕強忍着疼叫起了冤枉來,

    “小官爺,小的冤枉啊,小的甚麼都不知曉……”

    他這廂疼得一面抽氣一面講了出來,

    “小的……小的就是個趕車的馬伕,每日在城裏拉活,昨兒便有人付了小的銀子,讓小的今兒去桂花衚衕,接兩位客官去城外,小的到時,那兩位客官說是讓小的等在外頭,之後有人叫了小的去幫着搬下行李,小的就去了,回來的時候一撩簾子就看見兩位客官坐在車廂裏了……”

    那馬伕此時回憶起來,臉色漸漸變了,

    “小的……小的看見……看見兩位客官都閉着眼,臉色不好,那……那叫小的搬行李的人說這兩位昨兒喝了頓酒,酒還未醒,想在車上補眠,讓小的不要驚動他們,待到了地頭自有人會來接應……小的……小的也沒細想,就拉着人走了……”

    之後的事兒,牟彪他們都知曉了,這馬車從桂花衚衕出來,轉上了大道,就遇上了尤家的馬車,若不是出了一場相撞的事故,這時節他怕是已經不知不覺間將人給運出城了!

    牟彪凝眉想了想問道,

    “桂花衚衕哪一家?”

    馬伕想了想應道,

    “桂花衚衕第五家……”

    牟彪聞聽一個轉身,出去便招呼了自己手下的人,

    “去桂花衚衕!”

    一衆人這廂騎着馬,風馳電掣一般衝出了帽兒衚衕,只見得長街之上塵土飛揚,鮮衣怒馬的錦衣衛飛馳而過,引得沿路百姓個個疾退一旁,捂着口鼻看着那一騎騎飛馳而過的身影,

    “這是……這是怎麼了,又有大案子了?”

    桂花衚衕其實也在內城,離着帽兒衚衕不遠,他們快馬而去還沒用上一刻鐘的功夫,只待到手下的力士一腳踹開大門時,那院子裏早已經人去樓空,牟彪倒是毫不意外,

    “若是在此殺了人,必定是會跑的!”

    再說了,外頭的街面上的車兒動靜鬧的那般大,便是沒跑,聽見動靜也跑了!

    當下一揮手,

    “搜!”

    下頭人應了一聲,衝進各房中四處搜尋,牟彪也跟着緩步進去,卻見得這間宅子佈置與京城普通人家也是相差無幾,正房再加左右兩間,正堂之上有張桌子,桌上杯盤狼藉,擺了三副碗筷,三隻酒杯,牟彪過去拿起酒壺搖了搖,

    “已經空了!”

    他將酒壺給了身後的牟虎,

    “拿回去給聶大夫瞧瞧……”

    看這樣兒,那二人最後的一頓想來就是在此喫的,酒壺裏的多半就是毒酒了!

    想了想又吩咐道,

    “去吧,賈仵作他們叫來,讓他們來勘察現場!”

    有人自回衙門去叫人了。

    牟彪又轉去後院,後院裏挖有一個小小的地窖,但沒有似旁人家那般儲藏糧食、蔬果等,而是沿着洞壁擺放了幾排酒罈,

    “這家人的藏酒倒是不少……”

    一般人家至多存上一兩壇,少有人家存上幾十壇酒的,除非是做這酒生意的。

    牟彪在裏頭四下打量,見得近窖口處的木架之上擺放了幾壇泥封已經打開的酒罈,他打開其中一罈聞了聞,酒香撲鼻,倒是好酒。

    之後下頭人又來報,

    “公子爺,在臥室的牀下有暗格,裏頭有四百多兩銀子……”

    “這麼多?”

    牟彪眉頭一挑,想了想道,

    “尋幾個左鄰右舍,再叫了里長來,問一問這院子的主人是誰!”

    手下人行動極快,到左右鄰居家門前,狠命拍門,但凡有人來應了門,立時就拉出來,推推搡搡到了這院子裏,牟彪問那被帶來的幾人道,

    “這院子是誰家的,你們可知曉其底細?”

    這左右都是平民百姓,自然是怯官的,衆人見是錦衣衛,個個都嚇的臉色發白,嘴脣哆嗦不成言,倒是有一人膽子大些應道,

    “這家主人姓易,是叔侄倆人,他們……他們是五年前到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