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錦衣樂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犯藏身好伎倆
    牟彪眼見得沒法子拿二人出氣,越發氣惱,冷着一張臉回了衙門,卻是剛一進衙門,便聽得外頭街面上馬蹄聲急,回頭一看竟是南鎮撫司的人,大批人馬出動了,牟彪一愣,回頭問守門的力士,

    “他們這是要去辦甚麼差?”

    那守門的力士倒是聽着點風聲,應道,

    “公子爺,事兒有些大了,聽說是陳良跑了!”

    話語中竟是有些幸災樂禍,南鎮撫司那幫子鳥人,無事就愛尋他們的麻煩,這下子人犯在他們手裏跑丟了,也該讓北鎮撫司的弟兄們瞧他們的樂子了!

    “陳良跑了?”

    牟彪一皺眉頭,急步走了進去,見着大堂上牟斌正負手踱步,一旁許旰面色陰沉的端坐着,

    “許二叔,聽說陳良跑了……不會是您故意使計放跑的,好拿他釣後頭的大魚吧?”

    許二聞言胖臉上泛起苦笑,

    “若是當真如此倒好了!”

    牟彪見他如此迴應,也是吃了一驚,

    “他當真是自己跑的?”

    許旰搖頭,

    “他自己是決計跑不出去的,是外頭有人救他……”

    牟彪一愣,

    “有人救他,誰敢進南鎮撫司救人?”

    許旰哼道,

    “這世上高手如雲,能進我南鎮撫司救人的,在京城之中不出十位,不過都不會同我錦衣衛做對,現下看來多半是江湖上的人士……”

    “江湖人……大費周張救陳良做甚麼?”

    牟彪不解,牟斌應道,

    “此事……爲父與你許二叔也是不解,按說陳良該招的都招了,若說是有人潛進來,將他滅口,我是信的,但將他救出去……”

    牟斌回頭問許旰,

    “難道……他還有甚麼沒說?”

    許旰神色凝重,連臉上慣來的笑容都沒有了,

    “依現下看來,怕是如此……”

    他也是沒想到,陳良被自己弄得都快半瘋了,居然都還有祕密沒有抖落出來,這小子真是藏得夠深的!

    許旰自詡自坐鎮南鎮撫司以來,辦案無數,人犯在自己手中那是任由着搓圓搓扁,從未有失手的時候,卻是沒想到今日裏在陰溝裏翻了船,在陳良這沒撐過三日的慫貨面前丟了顏面。

    別看許旰面上不顯,心裏卻已是狂怒不已,

    “不將那小子再弄回來,十八般手段都給他嚐遍了,老子就不姓許!”

    牟斌與他多年搭檔,自然知曉他是何等憤怒,當下回身勸道,

    “老二,你也不必惱怒,此事正是說明那陳良必是還藏着祕密,只要將人再逮着,定會大有收穫的!”

    許旰點頭,

    “老大說的是,陳良此人,我必會再將他拿到您面前的!”

    牟斌點頭,

    “他一個時辰前才逃走,想來應沒有跑遠,你速去辦差吧!”

    “是!”

    許旰拱手,起身出去了,待他走遠,牟彪纔好奇問道,

    “爹,陳良怎麼從南鎮撫司裏逃出來的?”

    牟斌也是一陣苦笑,

    “此事說來蹊蹺,那邊並沒有查出來……”

    “哦……”

    牟彪挑眉,

    “怎麼個蹊蹺法?”

    牟斌應道,

    “前頭審過之後,便給他換到了地下二層的一處水牢之中,昨兒晚上交班時有人還去看過,他老實在牢裏呆着,還吵着嚷着要換個牢室,待今兒午時,他們送飯進去時,水牢裏就沒人了!”

    “沒人了?”

    “嗯……”

    牟斌點頭,牟彪一陣的不解,想了想道,

    “爹,我想去南鎮撫司瞧瞧……”

    牟斌點頭,牟彪轉身就出了大堂,他還生着兩個小廝的氣呢,沒叫上牟龍、牟虎,只把倪東褚和文子豐叫上了,二人也是一臉好奇,

    “南鎮撫司我們還沒去過呢……”

    “嘯林,聽說陳良跑了,這老小子也是真能耐,居然能從南鎮撫司逃出來!”

    二人一路絮絮叨叨跟着牟彪進了南鎮撫司衙門,此時衙門裏大隊人馬出動,只留了些老弱看守家中,牟彪進去,有認識的人上來行禮,

    “公子爺,小的管五,我們家大人不在……”

    牟彪點頭,

    “知曉你們家大人不在,我是想來瞧瞧,關押陳良的水牢的!”

    管五想了想,便領了三人去了詔獄,來到地下二層,領着三人到了一處水牢前頭,

    “您瞧,就是這裏了……”

    牟彪立在牢門前打量裏頭,只見這水牢深有半丈,門口有臺階下去,到了第五階,便是黑漆漆的惡臭髒水了,

    “公子爺,人前頭就是關在這裏的,今兒午時送飯就發現人不見了!”

    牟彪皺眉,

    “衙門裏少了人沒有?”

    他是懷疑衙門裏的人裏通外賊,管五自然也是聽明白了的,當下應道,

    “這人一不見了,我們家大人立時就召了衆人點卯,除卻告假的和下值的,都在衙門裏,那些告假和下了值的後來都被我們家大人召回了衙門裏,一個都沒少!”

    牟彪點頭,又問,

    “交班的人可是問過了?”

    “都問了,沒一個發現蹊蹺!”

    南鎮撫司同北鎮撫司不同,他們乃是專查本衛的,怕的就是有相識的兄弟犯了事,斷不了情份暗中相助,幹出那越獄劫牢的事兒來,但凡拿了人進來,必是將有干係的人全數調離,之後詔獄裏四人一班,兩兩相互監察,出了事兒是要連坐的,所以除非是一家子都想好退路了,輕易是沒人敢動那在牢裏偷人的念頭!

    牟彪又點了點頭,舉步往那水牢裏去,水牢之中黑暗,文子豐忙打了火把跟上,二人步下了臺階五步站定,牟彪藉着火把的光線在牢中巡視了一圈兒,半晌吩咐道,

    “把水牢裏的水給放幹了!”

    管五一愣,

    “公子爺,這是何意?”

    牟彪濃眉緊蹙,

    “我總覺着有些不對勁兒……”

    頓了頓吩咐道,

    “把水放幹!”

    管五應道,

    “這水牢外頭乃是通着一處水道,閘門是在外頭打開的,需得到外頭去開……全數放乾的話,需得一柱香的功夫……”

    牟彪點頭,

    “去放!”

    說話間,管五應聲出去了,牟彪與文子豐退到了牢門外,三人立在那處等着水牢放水,不多一會兒,便聽得水牢裏有機括響動之聲,緊接着嘩啦啦的水聲不止,開始放水了……

    管五迴轉牢門前道,

    “公子爺,這水牢裏的水已是許久未曾放過了,裏頭的味兒怕是有些大,我們可在外頭等候……”

    不必他說,牟彪等人已是聞到了,那水花翻騰之時,將下頭沉積的污穢之物帶起,一陣陣惡臭撲鼻,四人不由自主都往外挪了好幾步,等了約有一柱香的功夫,聽得裏頭水聲小了,牟彪就打着火把過去瞧。

    水牢之中,水放幹之後,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牢底,一片髒污,

    “那是甚麼?”

    火把光線照射到角落之時,牟彪瞧見了一樣東西,好似個人蜷縮在角落之中,剛將手一指,卻突然聽得頭頂之上風聲襲來,

    “小心!”

    因着水牢門狹小,沒有跟進來,在後頭照明的倪東褚,突然一聲大喝,卻已是遲了,只見得頭上牢頂之上,撲下來一個黑影,手中寒光一閃,竟是直奔着牟彪的頭頂而來。

    牟彪聽得頭頂惡風不善,再擡頭定是來不及了,腰間的刀也來不及抽出,無奈之下,只得一矮身,就地那麼一滾,便滾入了水牢的黑色淤泥當中。

    這水牢之中剛放了水,水還未走盡,卻是一片滑膩,牟彪滾下去,便想以膝撐地跳起來,卻是沒想到膝蓋根本無處着力,稍一使勁兒,膝頭一滑,人又往前撲去,幸得他這一滑,頭頂上那黑影,一擊不中,立時便在半空之中打了一個旋,發出一聲如怪鳥一聲的尖叫聲,又撲了下來……

    這時節牟彪剛好再滑了一次,那是險之又險的躲過了第二刀,頭頂上刀光閃過,牟彪只覺着頭皮一陣發緊,卻是紮在頭頂的髮髻一鬆,竟是被一刀劈開紗帽,

    “好險!”

    他一縮脖子,索性就地伏下,向前滾了幾滾,一身飛魚服立時滾得臭不可聞,頭髮也披散在了身上,上頭滿是臭泥,好不狼狽,這時節文子豐與倪東褚還有管五都反應過來,立時大喝一聲,抽刀砍向半空之中氣盡落地之人,文子豐就在牟彪身後,見牟彪有險,當下上前一步,一刀砍去,

    “當……”

    半空之中那人尖叫一聲,藉着文子豐的刀力,斜斜向着對面的牆上飛去,竟似壁虎一般緊緊貼在了牆上,文子豐則被這一刀之力,劈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管五見勢不妙,忙返身回去叫人,

    “來人啊,有人劫獄!”

    牟彪伏在地面上,接着火把的光亮一看,只見那牆上貼着的人,一身漆黑,頭臉也用東西蒙住了,瞧不清面目,只瞧得清他張開的四肢之上,五指也是大大的張開,上頭各生了五個圓盤狀東西,將牆面牢牢的抓住,牟彪又往那牆角看去,此時他的眼已經適應了光線,牆角的東西也瞧清了!

    那也是個人,跟胎兒似的蜷縮在牆角,肚子處鼓鼓囊囊似是抱着甚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