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順便藉此機會,探探唐紫的口風,他想知道她那裏,是否有突破四轉的藥物。
好嘛,這三轉的元海尚且翻騰不止,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謀劃起四轉了。
只見他心裏打好了算盤,便在取走霧石之餘,順路去了趟存放魂格的貨架。
“喝!若不是爲了復仇,這月如家的小崽子,怎麼會對我們這幫子匪盜如此上心?”他搖搖頭掏出腰間的琉璃瓶,藉着它微弱的光輝在架子上翻找,嘟囔道,“想要把我們金蘭寨當槍使,這點付出可是遠遠不夠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是這樣了。
他兩眼眯着,想盡力看得明白。因爲往日裏入目一清二楚的倉庫,今日卻格外的昏暗,他知道是元海的緣故。翻騰的靈元霧氣,使得自己的感官遲鈍了許多。
遲鈍到給唐紫看了一路的後腦勺,都沒有發現。
這種有失禮數的行爲,對他這類人精而言,是極其罕見的疏漏。
於是把臉貼近了檯面,逐一打開了銀匣搜尋。他嘴上說着要唐紫付出更多的籌碼,手上的動作,卻是在幫唐紫物色起入門的魂格。
“這小妮子想要壯大人馬,這些低級的魂格必不可少,反正寨子裏的也多,就當是順水人情好了,”說着他收起一枚銀匣,抹掉灰塵後小臂一抖,順着掌心滑落進了袖口,“先借花獻佛給她個十枚,往後修行上遇到瓶頸,還是要依靠她的。”
這傢伙是那種典型,嘴上滿口忠義,心裏想的卻全是生意。小算盤天天在腹中敲打,四處盤算。
凡是能用言語換得的好處,他絕不會動刀割肉。遇到需要割肉才能得到的東西,他也絕不會先割自己的。
於是物色好十枚魂格,向外走去,同唐紫匯合。
結果回到了分開的地點,早已不見了唐紫的蹤影,一同不見的還有地上的四箱靈石。
“這麼快?”二當家的撓撓頭,咂舌道。
是的,近日裏遲鈍的思緒,使得他全然忘了。而今想要討好唐紫的人,可不止他一個。
唐紫的兩個跟班,竟在搬運靈石這件事上,內捲了起來。
原本二人擡一箱剛好的靈石,付百一獨自就抱起了一箱。正當他得意萬分的時候,那許佔營見了,便憑藉着高大魁梧的身軀,當場抱起了兩箱。
最後的結果就是,原本要搬四趟的東西,兩個卷王一人兩箱,一趟就給解決了。
這壞了二當家的好事,畢竟借花獻佛這種事情,不好在大庭廣衆之下進行。
他惱怒地甩了甩衣袖,負手朝外走去。
來到密道之外,於一片霜紅的楓林之中,二當家的沒有看見唐紫的身影。
“這可如何是好?”他看了一眼手中,盛放有霧石的木匣,只覺得頭大。
可答應了唐紫的事情,他又不能食言,於是只好折回密道,又抱了個木盒出來。
他準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將霧石和魂格,悄悄藏在這木盒裏面。
“唐紫,這是我在祕境裏,狩獵來的狐心,”他一走出園林,便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了木盒,露出顆暗紫色的心臟,“說是能當藥材來用,我想着給你再合適不過了。”
說完將敞開着的木盒,一把推給唐紫。在她接過的同時,指尖敲了敲木盒的底部,用嘴比劃了個“霧石”的口型。
可謂是煞費苦心。
“謝謝。”
……
“什麼?”
這是聲帶着怒意的驚歎,山唐鐵衛的總頭的眼角,此時擴張到了極致。
是她手中的絹信,使她怒不可遏。
這封山城渡鴉帶來的消息,簡略地講述了三件事情。
其一,是金蘭寨重回了世間。
讀到這個,鐵衛總頭並不驚訝。對這個消息,她已經麻木了,這幾日裏相關的信息,如雪片般紛至沓來。
幾乎每一張絹信,都有講這事情。
她眉頭一揚,徑直跳過向下看去。
其二,是傳言唐紫救回了金蘭寨大當家的,醫術之精湛,令冶血總魔尊震動。
“哦?這倒是個新鮮事……”
讀到此處她眉頭皺起,語調有些壓抑。她沒想到那月如家的小崽子,即會丹術,還會醫術。
這不但超出了她的認知。
還是在藐視她的情報能力。(說的像你有一樣)
不管是她掌握的情報,還是記憶之中,對月如家的瞭解。唐紫生活的環境,都不可能接觸到這兩種東西。
“可笑,這小崽子是哪裏學的?總不能無師自通吧?”
她嗤鼻冷哼,覺得是無稽之談。搞不好又是這小崽子,在外面招搖撞騙了。
於是撇撇嘴,繼續向下看去。
其三,是唐紫當上了金蘭寨的話事人,正和金蘭寨的玉面遲山,聯手處理山寨的內外事務。
此消息佐證了第二個傳言。
“什麼?”
讀到此處,女總頭提氣怒喝。話音直接通過帳篷頂部的氣孔,傳到了外面。
篷內女總頭一時恍神,轉瞬之間又飛速運轉起大腦,歸納起了情報。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雖然絹信裏的小字,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但她還是不敢相信。
她一把扔掉絹信,掀開篷布便向外面走去。
篷外是旌旗招展的營盤,近千頂統一形制的帳篷,從河邊一路延伸至了樹林裏。
披堅執銳的甲士佈滿營盤,好不壯觀。
鐵衛總頭此時,安營歇息的所在,便是付百一原先紮營的河套。而她的帳篷,就支在唐紫原本煉丹的所在,水渠的後面。
只見鐵衛總頭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之中,她周身翻涌起熊熊烈火,三轉修士磅礴的靈元,吹得身後的篷布砰砰作響。
顯然是氣急了。
她三步走至水渠邊上,便是接連幾腳踩踏了水邊的泥土。泥土堆積阻塞了水道,渾濁的河水當即漫了上來。結果一碰到她身上的烈火,便化作一團團蒸汽,向上空揮發。
“天吶,頭兒氣冒煙了……”
不知是哪個角落,響起了一聲鐵衛的嘀咕。
總頭之所以如此氣急敗壞,並不是心中的嫉妒在作祟,而是因爲絹信的落款,是山城家主的戳記。往日裏書信往來的客套用語,盡是一個字也沒有。
只剩冷冰冰地闡述情報。
用字言簡意賅,似乎多寫一個字都是浪費。
“半年多了!半年多了!”她一邊踩踏水渠,一邊惡狠狠地重複。
是了,頂着壓力尋了唐紫半年,一根紫毛沒摸着不說,還興師動衆的帶了千八百人出城。
着實家主耐心再好,也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