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鼻尖與軀幹不斷髮麻,剛被城衛挑選爲斥候的蘇疾,對眼前的景象根本沒有多大的抵抗力。
忍不出在傳出一聲尖叫後,蘇疾便從藥坊院牆上摔了下來。
狠狠砸在了地上,連煙塵都揚起了不少。
但那眸子卻睜的極大,彷彿此刻還是陷入在那景象之中。
蘇疾並不是沒見過死人,要知道他自己,甚至還親手殺死過盜匪流寇。
成爲城衛後,還在天柱山歷練過,他也算的上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但蘇疾小時候,卻並不是這樣的。
那年因爲家族被人仇殺,好不容易逃亡到了白城。
被馬誠收養後,便成爲了一名白城城衛。
這些年,又因爲年紀的增長。
從當初那逃亡的孩子,他也變成了一名堅強的戰士。
但畢竟沒有真正上過戰場,而且再內心最深處,他始終保留着對當年那場景的一份記憶。
只不過這份記憶,已經隨着時間和經歷,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但蘇疾從來也沒想到,他有生之年,竟然還會再遇到一次,這種讓他終生難忘的場景。
“死慘死,慘死人……”
瞳孔大放,甚至有些渙散,記憶中的場景與此刻重合。
蘇疾彷彿回到了當年,那個讓他今生都不願意再回想起的地方。
“爹爹,不要!”
望着那一臉鬍渣的中年人,蘇疾看到他朝自己騎着的馬臀上狠狠拍去。
而中年人留給他的。
唯有被來人一刀劈死後,那熱血濺在他回望時,還顯露驚駭的臉頰之上。
血漸入了眼球,只看到幾個叔叔正拉着那持刀兇手,而自己隨着馬兒,開始狂奔而去。
視線越來越模糊,並且他騎着馬兒,離那兇手越來越遠。
可他心裏卻越來越怕。
隱約見到那殘肢斷臂飛起,這是蘇疾在逃亡的路上經常想起的景象。
有時候,他想過跳下連老鷹見了都發愁的懸崖。
也在決定活下來後,曾爲生計而發愁。
但最後他遇到了馬誠。
在馬誠的教導下,蘇疾認爲自己已經變得煥然一新。
而今夜,在聽到有人說城主白天佑慘死。
在白城生活了這麼久的蘇疾,當然明白局勢,也知道城主死後,一切負擔就會落在了馬誠肩上。
所以他第一個趕到此地,就是爲了探查真相。
“這是城衛斥候?”
當夏飛山與戚成黃趕到藥坊的牆面下時,只發現蘇疾已經躺在地上,並且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服飾。
夏飛山也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還有些稚嫩的小子,竟然敢在今夜來這探查。
與戚成黃對視一眼,兩人直接躍上藥坊的後牆……
不遠處,在一座四層樓高的地方,幾個老鏢師正埋伏在屋頂的瓦上。
而衆人見夏飛山與戚成黃躍上牆後,就沒了動作。
“他們怎麼了?”
其中一位老鏢師皺着眉頭,嘴裏喃喃道。
“快看!”
忽然,在夏飛山與戚成黃躍上牆後,只見各個街道亮起了許多火把。
那些靠近枯木老鬼藥坊的房屋內,竟然竄出不少甲士。
“拿下歹人!”
爆喝一聲,原來先前的馬誠,竟然早在鏢盟衆人之前,就已經通過城下的暗道與近路,趕到後並埋伏在了藥坊旁。
而那時埋伏好的馬誠,早就發現了藥坊其中的情況。
但卻沒想到蘇疾一個人就敢來此探查,當時蘇疾被嚇的叫出聲後,馬誠就想出去救援。
可他在準備動身時。
卻感受到此刻,已經有許多強者隱逸在周圍。
知道這裏沒有雷家人埋伏,也並不是仇殺,馬誠只擔心那院裏的殘肢斷臂,是不是有白天佑的。
而當兩個人突然躍上牆時,馬誠知道他必須出手了。
哪怕兇手不是那二人,也必須讓這狀況趕緊平息下來,否則整個白城必將亂成一鍋粥不可!
“哼,誇口!”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戚成黃冷哼一聲。
便轉身,就朝圍上來的甲士轟出氣勁。
而這些才踏入元體境,甚至有些還是元氣境的甲士。
在巷戰中,根本不是戚成黃這個元胎境後期巔峯修士的對手!
“原來是你戚成黃,謀害了城主!”
見甲士們的攻勢被那人擊退,馬誠腳下一踏,直接朝着戚成黃轟殺而去。
不由解釋,此刻他只想先平息狀況。
眸光一寒,驚見馬誠朝自己砸來,戚成黃心下一怒,頓時提起全身氣勁,與馬誠實實的對轟了一拳!
‘砰!’
只覺馬誠的拳勁剛猛,甚至比自己還要強上三分。
忍不住倒退了幾步,就覺胸口一陣刺痛。
而連嘴角溢出的血都來不及擦,戚成黃就抽出乾坤錦囊內的大刀,便朝馬誠那再次轟來的拳勁砍去!
但就在兩人再次交鋒間。
站在強上久久不語的夏飛山身形一挪。
隨後在空氣中留下一句,說道:“馬誠,這就是你白城兵馬統領的本事麼!”
宛如飛星,行蹤詭異。
夏飛山突然插手,一下就散去了戚成黃與馬誠兩人催動的攻勢!
“是你,夏飛山!”
眸光一寒,馬誠當時見兩人跳上牆,只一心想及早結束此事。???.
可沒成想,第一個遇到的竟然是戚成黃。
這個修爲雖然只比自己低上一個層次的傢伙,卻根本不是一個好惹的存在。
而那另一個人,讓馬誠也是萬萬沒想到。
竟然是一向習慣了明哲保身,並且修爲在元丹境中期的夏飛山!
心底一涼,馬誠此刻纔回過神來。
暗想自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急躁,竟然稀裏糊塗的就出現在了明面上。
緊皺着眉頭,收起攻勢的馬誠知道,今天自己想拿下這兩人,是不可能了……
念及至此,馬誠大手一揮。
便命人將精神有些異常的蘇疾擡下去後,又緊盯着夏飛山說道:“夏飛山,是你說城主死了!”
其實衆人心裏都清楚的很,他夏飛山除非腦袋被雷劈了。
否則別說是牽扯到白城城主。
哪怕就算是一點日常和普通人的恩恩怨怨,他夏飛山現在都不會去招惹。
畢竟這種幾大勢力準備交手的時刻。
哪怕你不想惹事,也偏偏會有人給你折騰出事情來,所以夏飛山他躲都躲不及,怎麼還會自己靠上去找死。
“呵……你想說我殺了白天佑?”
不置可否,夏飛山卻指了指自己,隨後冷笑着朝馬誠說道。
說完,夏飛山也不管馬誠在想什麼,當即轉身望向那藥坊。
隨後嘴角掛着冷笑,夏飛山又看了看四周,便朝那些感應到卻隱藏起來的修士方向望去。
隨後轉過頭,抽出自己乾坤錦囊內的一根鐵棍。
竟然毫無預兆下,就朝着那牆院猛地一抽!
‘轟隆!’
夏飛山猛抽一下,那轟隆聲便不絕於耳。
望着那坍塌的牆院,並見那揚起了許多飛塵的藥坊,不論是隱藏在周圍的修士,還是馬誠帶來的甲士,甚至一些遠處打開窗戶看戲的衆人,都將目光死死的投了過去。
而在塵埃落定後,大家都心下一寒。
甚至幾個修爲淺薄,或者見識不多的傢伙,都直接雙腿發顫,並且馬上乾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