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清穿]拐個皇子當趟子手 >第42章 第42章
    扎薩克郡王死了,死於刺殺。

    “縣主,不好了,郡王歿了。”

    慕容婉還在睡夢中,婆子刺破天的叫喊聲驚醒了她。

    她連忙披了衣服出了帳子,遇見一同趕來的永璂,相攜去了她的臥室。只見一把梅花匕插在他胸膛上,血跡已經乾涸。

    慕容婉行走江湖年歲不多,也是見識了不少屍體。神色還算平淡,眼裏還是帶着悲慼。

    鼐布坦常忠聽到這消息,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見到索諾木喇布坦的屍身,一臉駭然。慌張地吩咐手下快馬加鞭去京都將此事上稟聖上。

    鼐布坦常忠是嫡子。他不是索諾木喇布坦的親生兒子,是從索諾木喇布坦兄弟那過繼來的。

    鼐布坦常忠皺着眉頭,在那處怔了半天。他由索諾木喇布坦撫養長大。索諾木喇布坦護着他,絲毫不遜於他的親阿布。他也不會拘着他,不讓他見親生父母。

    鼐布坦常忠對於索諾木喇布坦素來敬重。自索諾木喇布坦病重,阿巴嘎部的治務全落在他肩上,日夜繁忙,無法在他跟前盡孝。慕容婉過來後,大大緩解了他心中愧疚。

    許久,鼐布坦常忠才道。

    “阿婉你是阿布唯一的血親,喪事便由你來主持吧。”

    “好。”慕容婉沒推諉,應承下來。

    蒙古族人也沒有出面阻擋。挑於禮不合的毛病,對女兒家來主持郡王喪事說三道四。

    索諾木喇布坦一生只有慕容婉母親一個女人,兩個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同在草原上馳騁。慕容婉的母親是個聰慧的女子。更是草原上的傳奇。這對有情人最終結局意外相似,都是被害身亡。

    按照蒙古風俗,死後七個時辰不能挪動屍體。祈求“回生”。七個時辰後。慕容婉給索諾木喇布坦換上黑白新布做的喪服。喪服不帶扣子,慕容婉給他繫上帶子。用布帛裹起屍體。吩咐人將他放入紅色棺槨中。

    守喪時,已經入了夜。專人吟唱輓歌,悲慼哀婉,遊蕩在夜空中。一羣人,身着縞素跪在地上。

    阿巴嘎部扎薩克郡王索諾木喇布坦十月十六日去世。這消息迅速在朝野上下乃至江湖中傳開。乾隆皇帝差遣侍衛過來慰問,同時封鼐布坦常忠世襲阿巴嘎部下一任扎薩克郡王。

    守喪七天,要入殯了。哀樂四起,哭聲不斷。四個僕從擡着棺槨上路了。

    蒙古殯葬儀式同滿族一樣,程序繁瑣。出殯時,慕容婉請了阿巴嘎部最德高望重的喇嘛來念經送行。

    接着便要停柩三年。停柩期間,建造陵寢。安排了好守靈戶後。一堆事兒纔算告一段落。

    慕容婉疲乏。永璂瞧着她眼底紫青,眼眶泛着紅,跟着心疼。

    夜色深了,星空很亮。慕容婉一身孝服依偎在永璂身側。這是她第一次靠他如此近。

    慕容婉同扎薩克郡王相處了半年餘。自是處出感情來了。扎薩克郡王的身體,被她悉心照料,總算慢慢康健。突然遭逢了此事。悲慟陣陣席捲胸膛。

    慕容婉主持着一應喪儀時,面上瞧不出半點表情,木訥呆愣,眼睛泛着紅。

    第二日,天亮了。她在永璂肩上,靠了一夜。慕容婉太疲倦了,眼睛酸澀漲得緊,何時睡了都不曉得。被她靠了一夜,爲了讓她睡得舒服,永璂都不敢動彈。眼下整個半身都是麻的。

    太陽昇了起來。慕容婉一身縞素。永璂也一身縞素,說來給足了阿巴嘎部尊重。光打在他的身上,慕容婉看着他,眼裏露出了些許溫情。

    “謝謝。”慕容婉說道。

    李莫愁和慕震天聽到索諾木喇布坦去世的消息,立馬從錢塘縣起身,快馬加鞭前來弔唁。風塵僕僕到來時,屍體已入殮。

    沒見得老夥計最後一面。慕震天一臉哀慼,心中一片喪然。慕震天和李莫愁祭拜了索諾木喇布。瞧着一身孝服的慕容婉,憂心她生父去世,心情沮喪。正要出言安慰。搜腸刮肚半晌,尋摸不到說辭,最後拍了拍慕容婉肩膀。

    天空明朗。

    慕容婉坐在石頭上,看着草原。李莫愁走到她身側。

    “你有什麼打算。”

    慕容婉沒說話,李莫愁繼續道。

    “回鏢局?”

    慕容婉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作打算呢。”

    說罷了,又接着道。“總會有一雙手推着你走,但走到哪兒就不得而知了。”

    李莫愁自出了古墓,江湖遊蕩,身似浮萍,對她這話深有感觸。只是疑惑,慕容婉爲何能生出這般感悟。李莫愁感覺得出,她不想回京城,也不想回鏢局。既是個無解之問,再追問也無甚意義。轉了話頭。

    “你打算查殺害索諾木喇布坦的兇手麼?”

    慕容婉不語。查了又如何,不查又如何。水落石出總該在它水落石出的時候水落石出。真相只會在它想浮出水面的時候浮出水面。終結便是在該終結的時候終結。

    這一世被慕容婉活得,有幾分宿命論的味道。瞧着她久久不語,李莫愁曉得這又是一個無解。

    “罷了,早些歇息,身體總是最重要的。”她再次拍了拍慕容婉的後背。

    慕容婉點了點頭,輕聲應承道。

    夜色深沉,燈火不算明亮,但也瞧得見物。李莫愁消失在燈光夜色之中。

    慕容婉在草原上待了三日。推着她走的那雙手就來了。聖上下旨茲念博爾濟吉特喪父,即刻入京,養於和親王弘晝嫡福晉吳扎庫氏膝下,悉心教養規矩。

    四年後與十二阿哥永璂大婚。永璂和慕容婉同李莫愁、慕震天也順路。便一道回去了。

    回去前一夜,鼐布坦常忠狠狠地警告過永璂一番,讓他好好待慕容婉,若是欺負他的妹妹,便絕不會放過他。也是爲慕容婉撐腰。

    乾隆皇帝雖讓她住在和親王府,養在嫡福晉膝下,卻並沒有說讓她認和親王夫婦爲阿瑪額娘。畢竟她是蒙古阿巴嘎部扎薩克郡王的女兒。

    到了城門外。和親王府的幾個小廝婆子久久在那候着。婆子迎她入轎。

    她遙遙望了眼李莫愁和慕震天。衝他們揮手作別後,便上了轎。

    入了京。街市繁華,人煙旺盛。永璂沒同她一道,隨着走了半路,見沒生什麼新事端,便回了宮。

    過了半日,到了和親王府。從簾子縫隙,見得正門上頭有一大匾,匾上書——和親王府。

    門外頭,站着三五個小廝奴僕滿臉堆着笑,換下原先擡轎的小廝,又擡起轎子迎着她入了府。

    繞過照壁。行了一段路,過了垂花門,算是入了內院。和親王夫婦同家裏頭的少爺在那迎着。白小花也在一衆僕從中。放下轎子。一個老嬤嬤撩開湛清色的轎簾,上前扶住她下轎子。

    慕容婉入目便瞧見和親王穿了一身青衣袍子。福晉吳扎庫氏梳着兩把頭,沒裝飾花鈿、步搖,着杏色散花裙,外面罩着石青色銀鼠褂。

    夫婦倆腰間繫着同款月白色玉佩,料想是恩愛的。

    知道她新喪父,和親王夫婦、府裏的姑娘少爺,下面的奴婢僕從,打扮得均是素淨。

    和親王平素荒唐,但從接引她這事兒來看。是胸有溝壑、張弛有度的人。一應禮節說不得教科書般規範,卻會讓人溫暖舒服。吳扎庫氏一顰一笑均是尺度得宜,禮節得體。

    “容婉,在這府上有何需求儘管給福晉提。”和親王笑意盈盈道。終究是男子,說罷,便尋了由頭離開了。和親王走後,吳扎庫氏上前握住慕容婉的手,一臉慈愛,笑中帶着憐惜。

    “可憐見的姑娘,來了我們府上便是如同自己家。”福晉的聲音中帶着哭腔,透着心疼,“若是府上這幾個皮猴子惹了你,大可跟我說道,我給你治理她們。”

    慕容婉笑了笑,“福晉說笑了,幾位貝勒爺都是芝蘭其室,瞧着便是金玉其心。”

    聽得慕容婉的話,吳扎庫氏眉眼一笑,顯然更滿意她了。

    第二日下了朝。和親王弘晝來到吳扎庫氏住所迦恩堂。屏退了下人。脫了石青色的朝服,吳扎庫氏接過袍子掛了起來。

    和親王弘晝性子荒唐,卻甚得乾隆皇帝喜愛,特被賞賜可以穿金黃色繡祥雲龍紋的朝服上朝。他只逢重要節日才穿,平日裏那朝服便收起來,只穿石青色四爪蟒紋朝服。按理說是貝勒貝子,鎮國公、輔國公一級才穿蟒紋朝服。他這是降級了。

    “你瞧着那新來的蒙古格格如何。”弘晝摸着扳指,瞧不出神色,問道。

    吳扎庫氏回道,“這位格格名中也一“婉”字,同我們家和婉也算有緣分。”

    說道這處,吳扎庫氏眼裏透着些許淒涼。弘晝摸了摸她的手,嘴角扯過一縷慘然。吳扎庫氏也握住他的手。多年來共度風雨,這是獨屬於夫妻倆間的安撫。許久,吳扎庫氏收拾心情,繼續道。

    “又是阿巴嘎部扎薩克郡王獨女,聽聞聖上要將她養在王府四年,她心頭便生了親近之意。”

    “我膝下便是隻有阿婉一個女兒,還……”

    說到這出,嗓音帶着哭腔。怎生也說不出口早逝二字。和親王弘晝抱住她,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吳扎庫氏頓時泣不成聲。她膝下只有和婉一個嫡女,也是整個和親王府裏唯一的姐兒。

    自幼養在先帝純懿皇貴妃膝下,封爲和碩和婉公主。後來嫁給蒙古巴林部郡王長子。

    六年前去世。去世時,不過才二十七歲。

    當時消息傳來,和親王福晉刻下便受不了,當下暈厥,醒後更是哭得痛徹心扉,一連半年心神恍惚,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