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來鏢局已有一個月。
隨着對李莫愁的認知越來越具象化。
越發不敢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親孃——烏拉那拉明晚。
霹靂鏢局關注國家大事、江湖最新新聞、各類八卦。
公家發佈的佈告,陳掌事每月十號都會過去記錄全部消息。
每逢陳掌事回來,會把公告上的消息全部傳達下來。
作爲鏢局人事兼財務主管,他也會蒐羅江湖傳聞。
這些一併也在次日告知衆人。
大事正經事,全鏢局的人都要曉得。
八卦小道消息,則因人而異。
有的鏢頭對八卦在意,會親自去聽,若是哪次沒趕上,就會追在陳秋實身後,問東爲西。
比如童鏢頭。
有的鏢頭好八卦,但是礙於面子,覺得打聽這些事兒,有失身份。
每逢底下人聽完了,他都會細緻地跟底下的人打聽一番。
比如雲納雲鏢頭。
有的鏢頭,態度很佛系。從他人那聽兩耳朵,感興趣地就多聽點,興致來了,也跟着衆人一起議論議論,不感興趣的,很快就忘了。
陳掌事講消息的這幾天,鏢局上下,隨處充斥着各種新聞,被稱爲八卦周。
五月,朝堂之上,有三件大事。
“和闐辦事大臣和誠被逮捕問罪。”
“爲啥?”
“聽說他勒索百姓,被免了職,順帶着正法了!”
“嘖嘖嘖,這當官也不容易啊,一個不小心就掉腦袋。”
“我們兄弟們,不也是幹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活計?”
“那是他,活該!不爲民做主也就罷了,還搜刮百姓。”
“唉,說不定另有隱情呢。”
“你這是說朝廷出冤案了?”
“我沒有。”
“好了,好了,莫議朝政,莫議朝政,我們又不去當官,咱們走鏢的,知道這麼個事兒就行……”
“還有啥事兒呢?”
“皇后的四份冊寶被收繳啦。”
“啊,那皇后娘娘還是皇后麼?”
“廢后了……”
“令妃娘娘被詔封爲皇貴妃,統管六宮事宜。”
“還有一事呢?”
“唉,說這個月是有三件大事,實則另外一件事兒,也跟廢后這事兒休慼相關。”
“怎麼說?”
“刑部侍郎力諫不可廢后被革了職。”
“是啊,聽說還被髮配黑龍江了。”
“黑龍江也不錯。咱們走鏢的時候還去過一趟。”
永璂一身藍衣,在一側聽他們侃大山。
聽到廢后的消息,永璂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眼神深了幾許。
永璂跟着虞修然和紀子墨。
一個月,同他倆混得也熟。
他歲數小,虞修然和紀子墨看他就像看八年前的自己,對他多有照顧。
見他自己一個人在茶水間。
永璂喝着茶水,聽會故事,走會神。
他倆也走了進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胡想呢。”
李莫愁在鏢局,自然聽得到這些消息,她不在乎。
慕容婉聽到這消息,過過心,也就忘了。
若是永璂不在這,她可能還會揶揄打趣李莫愁兩嗓子。
畢竟永璂在這。
很多事兒,懶得多嘴。
免得招致不必要的麻煩。
她確實不怕事兒。
但也沒有給自己徒增麻煩的癖好。
廢后消息一出,永璂就認真地觀摩李莫愁的微表情。
沒發現半點異常。
李鏢頭一副皇宮的事兒,離老子千百距離遠,端的是一副關我屁事。
鏢局會有風言風語,揣測李莫愁和永璂的關係。
因爲永璂對待李莫愁的態度很奇怪。
“艾時而的側顏和李鏢頭很像啊!”
只是任憑鏢局風言風語,正主從未迴應過。
衆人自然是不敢去觸李莫愁的黴頭。
旁敲側擊,問着永璂。
永璂總是答非所問,亦或但笑不語。
久了,大家也知道,他同李鏢頭關係非同一般,但他們是甭想打聽出消息。
“時而可能是李鏢頭的遠房親戚吧。”
“那既然是遠房親戚,爲何關係這般生疏。”
“……”
六月,天氣漸漸熱了。
一直做拼命三孃的李莫愁,休了七天。
她扇着扇子。
天氣悶熱,她胸口也悶着一口氣,整個身子都有股子喘不過氣的煩躁。
今日,正逢上令妃行皇貴妃冊封禮。
“李鏢頭,是因着令妃受封而煩躁麼?”
和李莫愁相處久了,漸漸地也無法說服自己,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孃親。
縱然李莫愁長得和他皇額娘一模一樣,但性情差異巨大。
他皇額娘也不會功夫。而眼前這個女人武功卓絕。
即使如此。
他還是希冀這個人是皇額娘。
時不時望着李莫愁的面容出神。
李莫愁懶得搭理他。
這鬼天氣,熱得讓人煩。
“小孩兒,你可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吧。”
李莫愁心情煩躁,話裏話外透着不耐煩。
慕容婉走了過來。
“艾時而,紀子墨找你,你過去吧。”
慕容婉給他使了個眼色。
永璂蠕動嘴脣,猶豫不決,最終還是走了。
慕容婉坐在她身側,“你這狀態,不大對勁。”
李莫愁剜了她一眼。
“你也走,別煩我。”
慕容婉卻覺得李莫愁身體這般怕熱,不大正常。
按照歷史,明年七月十四日,她就要死了。
都說歷史不可改。
她和李莫愁都是活了兩輩子的人,看淡生死,對於生死看得開到近乎冷漠。
但眼下,瞧着李莫愁的模樣,她心裏頭還是犯嘀咕。
沈明朗找到了她。
鏢局藥房內。
“李鏢頭,應是中毒了。”
慕容婉揚眉,不動聲色。
“什麼毒?”
“時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