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照也微微一笑。
“姑娘既然感興趣,那麼,性別這一條就去掉吧。”
衆人聽得這話,“譁”一聲。
“什麼叫性別不限?”
“既然不限性別,那名額限不限?可不可以多幾個名額?”
“對對對,宋小姐這樣的肥碩美人,多幾個老公不要緊的吧……”
“我也贊成多幾個名額,我不會喫醋的……”
“只要給我十箱黃金,別說醋,醬油我都不得喫……”
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義憤填膺:“各位,就算喫軟飯也得有尊嚴吧。自古一女不侍二夫,就算我們入贅,難道臉都不要了?”
“你說得倒好聽。無非是想獨佔十箱黃金吧?別這麼貪婪好不好?大家誰不想分一杯羹?別說十箱,只要給我一箱,一女侍二十夫都可以……”
宋媛不理他們的爭風喫醋,只笑着用巨藕一般的胳膊再次往臺下一指:“姑娘,你往前走,讓我細細看看……”
林花照徑直往前。
旁邊的無賴們急了。
“不是吧,這算欽點嗎?”
“喂,姑娘,你湊什麼熱鬧?人家招贅,你行嗎?趕緊離開,別妨礙我們啊。”
“嘖嘖嘖,美女,你這模樣,找個土豪也不是什麼難事,何苦跑到這裏攪局?”
“要是以前,這小美女就是我的菜……只可惜啊,看你這穿戴,肯定是個窮光蛋……”一個潑皮扭頭看了看臺上十大箱金燦燦的黃金,嚥了咽口水,“現在嘛,我還是覺得宋小姐平億近人,貌美無雙,是我喜歡的類型……”
林花照無視,幾步走到了臺前。
一個人忽然大叫:“天啦,狐妖……這不是那天晚上的狐妖嗎?”
無賴們神色大變,倉皇后退。
林花照的身邊頓時空出了一大片。
“我認識她……那天晚上,在翠品堂,我親眼見到的……”
“對對對,我也想起來了,就是她……就是她養了一個狐妖,我們都親眼所見……”
“到底她是狐妖還是她養了一個狐妖?”
“養狐妖的人難道不比狐妖更可怕?”
“宋小姐,快把她趕出去。這人比狐妖還可怕……”
“天啦,她的那隻狐妖沒有跟來吧?”
衆人嘩啦避開更遠。
但見林花照的確孤身一人,才勉強沒有逃之夭夭。
林花照看着那一雙雙惶恐又“血紅”的目光,終於明白,爲啥再也沒人敢來藥鋪了。原來,錦關城已經傳遍了——林花照是個養狐妖的“大狐妖”。
之前起鬨的潑皮看看臺上的黃金匣子,大着膽子:“大家快保護宋小姐……別讓狐妖靠近宋小姐(黃金)……”
林花照上前一步:“你要英雄救美嗎?”
潑皮見人多勢衆,梗着脖子正要逞能,忽然聽得“喵嗚”一聲怪嘯,嚇得轉身就跑。
“媽呀,狐妖來了……”
“狐妖來了……”
衆人奪門而出,很快,富麗堂皇的金玉大堂,只剩下高臺上的肉山美人。
她含笑盯着林花照:“最近錦關城妖氣沖天,原來還跟林姑娘有關?”
“世人沒有慧眼,本就分不清楚人和妖。”
“那林姑娘敢情生了一雙慧眼?”
林花照回頭,看着大門口。
只見純金打造的大門正在緩緩關閉,而那一隊負責馱運的駱駝、驢子、馬牛羊,全部變成了稀奇古怪的妖魔。
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林花照只好站在原地。
“林姑娘,你養的那隻狐妖呢?怎麼不帶來讓我開開眼界?”
小藥叉不見了。
剛到大門口,她就瑟瑟發抖,一溜煙地跑了。
林花照沒法斥責她“不忠不義”,畢竟,狐妖嘛。
“算了,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就別再說什麼狐啊妖的,多煞風景啊……”
“你笑起來真好看。”
肉山美人還是好暇以整地坐在金椅子上面。她甚至用蒲扇般肥大的白手,風情萬種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
林花照從未見過如此嫵媚的胖子。
“林姑娘,你知道今天的主題吧?”
“知道。”
“我今天原本要招贅,可現在,候選人全被你嚇跑了。你看,這個責任,怎麼算呢?”
林花照若無其事:“不是說了不卡性別嗎?”
宋媛哈哈大笑:“既然林姑娘有這種癖好,那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其實,人生伴侶,主要的是志趣相投,至於性別嘛,真的無關緊要……”
她忽然飛身下臺。
林花照從不知道,這小山似的胖子,居然能靈活到這等地步。
她張開巨大的雙臂,咯咯媚笑:“既然林姑娘同意了,那我就先抱林姑娘去洞房花燭……”
排山倒海一般的壓力涌來。
林花照疑心但凡稍微退慢半步,就會被這雙巨大的胳膊勒成肉醬。
她的速度很快。
她急奔,剛避開這如狼似虎的“擁抱”,就揮舞一面黑鏡,端端正正地照射在了“肉山美人”的心口。
宋媛生生停在對面。
她還是媚眼如絲,只是聲音變成了一個男人:“林姑娘,這些天是不是每到入夜,你一躺下,就有個美男子站在你牀邊……”
林花照舉着鏡子:“是又如何?”
“哈哈,你喜歡他嗎?”
林花照滿不在乎:“實話告訴你吧,這幾天晚上,每每我剛一入睡,就有個美男子翩然而至,然後寬衣解帶,百般伺候我討好我……”
“哈哈,真沒想到,林姑娘也會樂在其中啊。”
林花照面不改色繼續道“……天明之前,這美男子總會悄然離去。如此週而復始,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問他,他也遮遮掩掩,總不肯說……
“對了,林姑娘,你想知道他的名字嗎?需要我告訴你嗎?”
“雖然天降豔福,可我還是很想知道這個美男子的身份。某一天晚上,待他熟睡之後,我偷偷在他身上繫了一條紅繩,到天亮,我循着這條紅繩找去,結果,發現,紅繩直通後門的一個大水塘……”
她頓了頓:“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我提起紅繩一看,哈,原來是一隻巨大的老烏龜!”
“龜”字剛落口,林花照全力將手裏的黑鏡往“宋媛”身上砸去。
宋媛,忽然不見了。
眼前的亭臺樓閣,金玉珠寶,歌姬舞女……統統煙消雲散。
腳下,斷壁殘垣,枯枝敗葉。
哪有什麼豪宅金屋?
“宋媛”的笑聲遠遠傳來,忽男忽女的。
“林花照,看在你已經入贅給我的份上,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成了錦關城人人得而誅之的狐妖頭目,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林花照苦笑,這世道,真真是人妖不分啊。
她往回走了好久,才聽得“忽”的一聲,只見小藥叉畏畏縮縮地從旁邊的一棵大樹上跳下來,惶惶不安地:“林醫生,他走了嗎?”
林花照反問:“他是誰?”
小藥叉支支吾吾,不答。
“你就是怕他,所以不敢現身?”
“這天下,就沒有不怕他的。”
“他是誰?”
小藥叉急忙搖頭:“我不敢提他的名字……”
林花照不可思議:“名字都不敢提?提了他會咬你?”
“不敢……我們從來不敢說他的名字……據說,只要一念出他的名字,他立即就知道你身在何處,哪怕躲在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揪出來……”
林花照不以爲然:“就是那個狐妖王?”
小藥叉臉色都白了:“不敢說……我真的不敢說……雖然我已經被狐族給開除了,可是,我還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