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也是。”沈縣令不假思索地頷首,他也聽聞百姓說過了,左容贏箭術高超,力大驚人。
再看他健壯碩拔的身形,不用幫他引薦,他也能在軍營中發光發熱,極快出頭。
沈縣令望向了他,對於敢於在國家危難,用兵之計,勇赴戰場的男兒,他在心裏對他們都有一層敬意,“去靜江的那一天,我安排馬車……”
“靜江,他要去靜江府城?”
恰好那個向沈縣令彙報,左容贏來辦路引的衙役從他身側經過,沈御拉住了他,對他望了下縣衙門口的左容贏,“他去靜江何意?”
“去靜江的軍寨,參軍。”
“參軍?”沈御眼簾刷地往上擡起,左容贏的情況他大致查探清楚了。
父母早逝,現在家中除了林大夫,就是五個幼童。
他要去參軍,林大夫帶着那幾個孩子生活在野獸衆多的盲山,出了事連個幫襯照拂的人都沒有。
他怎麼放心!
沈御正在憂心林青禾未來的安危時,聽見那個衙役道:“他辦的不是他一個人的路引,是家裏七口人的路引,兩個大人,五個孩子,他們全家人都要搬到靜江去。”
心臟似乎痛了一下,沈御略有失神的鬆開了拉住衙役的手,虛攥着拳,輕咳了咳,再次望向了衙門口。#@$&
衙役在他鬆了手後,也越過了他,繼續去幹自己的活去了。
“此次是去靜江軍寨參軍,遲早也是會上戰場的,戰場上風險萬象,要多加小心,一路上保重。”
“那林大夫搬到府城去後,還能給我兒配藥嗎?”
“青禾不會食言。”
沈縣令在他話畢後,嘆了一口氣,也鬆了一口氣。%&(&
……
從暮翊鴻打了敗仗,齊國割了地給蠻奴後,朝廷就開始鼓勵齊國百姓多生育,生男丁。
將女子的適婚年齡從15歲調製到了13歲,將男子的徵兵年齡從16週歲調降到15週歲。
挨家挨戶的強制徵兵,兩個男兒中拉一個,三個中拉兩個。
百姓的賦稅都加得比以往都重,一戶人家中有一個男子去參軍的,能減免一些賦稅,兩個能減免更多,以此類推。
在沉重的賦稅下,還是有很多的窮苦百姓爲了減免賦稅而去當兵的,除了減免部分賦稅,還能每個月領軍餉寄回來補貼家用。
也有困難戶,沒達到官府強制性的徵兵要求,兒子想當兵,爹孃捨不得,寧願交稅喫糠嚼野菜也要把兒子給留下的。
盲山村的吳德友就是一個。
他偷跑出去要當兵,吳老頭與茂氏提着棍棒掃把,親自去縣衙把他給捉回到了家中。
二人對兒子混合雙打。
“當兵,去當兵,老子今天就要打斷你的腿,斷了你的念想!”
“哎喲哎喲,爹你饒了我吧……”吳德友上躥下跳得躲避他爹打下來的棍子,“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茂氏守住門,看着兒子被他爹打得痛叫連連,她也攥着掃把,去拍了兒子幾掃把,退回去繼續守住門。
“換做旁人,都還巴不得不去,你上趕着去,我們養你那麼大,容易嗎?”
打得沒力氣再打了,吳老頭跟茂氏身心疲憊,轉身出去,把兒子鎖在了屋子裏,讓他自己反省反省。
被最信任的倆人打,你說得有多絕望,吳德友在這老兩口出去後,拍着門,在屋裏吼道:“我爲什麼不能去當兵,左容贏都去了當兵,他有五個小娃娃呢,林青禾都讓他去,也沒有去縣衙裏捉他,同爲人母爹孃,你們就不能學學?”
沈縣令對去當兵的人都有一種敬意,他這才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不想,名字還沒有跟一個負責登記徵兵的衙役彙報,他爹孃就在衙門裏捉人了。
“啥?左容贏都去當兵了?他獵殺了那麼多的狼,也不怕他走了後,狼羣把一羣小崽子給刁了!”茂氏驚呼道。
誰不知道盲山兇猛的野獸多,山上就兩戶人家,一個寡婦,一個就是左家。
左容贏走了,兩個女人帶着五個孩子待在山上得多危險?
吳老頭臉都綠了,要不是剛纔勁都用盡了,他得又握着手中的棒\/子,去把那頭腦發熱的不孝子給打一頓。
“左容贏是獵戶,常年在山上磨練,跟兇猛的野獸鬥,都有一身的武功了,箭術也高超,個頭也高,力氣也大,你怎麼跟他比?
他去了是真正的保家衛國,擊退蠻奴,建功立業,以後說不定還能流芳千古,你去了就是送死!”
老吳家的動靜鬧得大,又是從一路把兒子給打回來的,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了吳友德去參軍,被吳老頭他娘茂氏給逮了回來。
村子裏的新鮮事少,大家都愛看熱鬧,有的村民從他們回來,就聚集在他們院門口聽聲音了。
“左容贏也去當兵去了!”
“啊?左容贏去當兵了?”
“……”
一傳十十傳百,好傢伙,像一卷龍捲風似的,繞着村捋了一路,整個盲山村的人都知道左容贏要去當兵了!
有表輩親屬在衙門裏當差的盲山村民補充,左容贏不參加清河鎮響應的徵兵,他是去靜江軍寨當兵。
他們一家人都要遷居到靜江府城去,路引都辦好了!
……
天氣是越來越寒了,今天比昨天冷。
嗚嗚嗚的狂風掠過屋頂,林青禾聽到頭頂的風聲,還是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雖屋裏炕燒着的,火盆也燒着的,家裏很暖。
她繼續的坐在桌旁,提筆在紙上列着清單。
有空間,除了固定的房子、炕、竈頭……能移動的,什麼都能帶走,在貨物方面她不擔心,她現在列的是藥品的清單。
左容贏去軍寨參軍,作爲新兵老兵都不容易出寨,作爲家屬也不能去探望他,有些藥品得給他準備好,以備不時之需。
像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止血藥、跌打損傷藥都是必不可少的。
同時她也在琢磨,他們娘幾個去了靜江,靠什麼爲生,現在家裏還有多少錢吶?
她一面寫,一面撓撓頭,勾勾手指算着。
在生活方面,一心,她能同時多用。
娃兒們也林青禾一樣,坐在凳子上,撲在桌子上,攥着毛筆,在紙上列着要想帶去靜江府城的清單。
“娘,我們什麼時候去呀?”
“最近吧!”
“那我們還會回來嗎?”
“暫時回不來了,你們要在哪裏讀書,我們一家人說不定要在靜江定居呢!”
“那,秦奶奶能不能寫在紙上?”
“我們一走,秦奶奶就一個人跟大黃在山上嘍,沒有人照顧她,生病了都沒人能幫她,大黃就知道在她旁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