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席捲而來,蓋住了林青禾揚起臉面,鼻腔再次嗆水,林青禾咳嗽不出,悶聲下去,上腔的痛再次襲來。
她心頭開始慌亂,保持冷靜的情緒在一點點的龜裂。
呼——耳畔傳來的大風聲,像是響起的催命的號角。
在水中游泳的人被水草困住,應該吸入一口氣沉下水中,像脫襪子似的把纏在身上的水草給脫掉,之後,身體就會浮出水面……
記住的急救知識重複的播放在林青禾的腦海中,她清楚,可是她現在做不到。
吸了一口氣沉到水裏沉了一半,憋不住了,只能返浮出水面,繼續保持她的自由仰臥漂浮。
她手腳凍乃至整個身軀都被凍得僵硬麻木,她行動遲緩,力氣都快耗空了。
潮水一波一波,次次朝她的口鼻打來,捂住她的鼻息……
林青禾不知道自己能這樣保持多久,能挺多久,這樣下去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
完了,她可能真的要死在這片江海當中了。
“駕——”
“駕——”
揚長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馬上,馬在嘶吼,馬蹄聲密集如鼓,哆哆哆……
“大哥——歇歇吧,跑了一天了!”
“駕——”
“……”
驀地,在前面奔逸的男人拉着馬繩,馭停了馬,深邃的眸視着湖面。
“救命救命……”
一個遊動的小黑點冒出在湖面上,對岸上的男人求救着。
“大哥,看到船了?”南靖軒甩了一馬鞭,追趕了上來。
寬闊的江海面風厚浪一層一沉朝岸邊拍打過來,除了那個冒出的“點”,在無其他人……
左容贏下馬,啪的一聲,一掌拍斷了長在河邊的一棵樹。
樹幹連着樹枝飛向河面,向條木筏子在水面直立前行。
左容贏飛身,穩穩地踩在了樹幹上,攥着他的衣裳,把賈寶奢從水中提出。
“我娘子呢?”
賈寶奢抖得說不出話,雙手箍向了自己,牙關打顫。
咕嘟……
波瀾壯闊的湖面冒出了一個泡,左容贏陰騭暴戾的眸再次深邃了起來。
他丟掉了賈寶奢,躍身扎進了湖面……
林青禾體力不支,已經沉入了水中,呼吸不上,讓她胸腔越來越悶痛,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朝水裏蹬。
不僅沒有擺脫纏在腳上的水草,反而讓水草纏着她的腿更緊。
真的不行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掙扎了……
湖面空空,那個光亮離她越來越遠了,一切都好似靜止了。
不冷了,不痛了,只是,她很難過……
“青禾!”
在她墜入一片黑暗當中時,有人摟住了她,將一口溫熱氣渡到了她的嘴裏……
“青禾,別睡!”
溫暖、沉穩、有力的聲音讓她趨於停下的心臟又跳動了起來。
內力涌入水中,通往岸邊的水面像排開了,阻力減小,左容贏遊向岸邊的速度變得神速。
徐徐的,林青禾睜開了眼,又看到了久違光亮……
水還是在浮動,她是被人救了,被人馱着遊往岸邊……
寬廣結實的背,熟悉的呼吸聲,這人是她的相公。
“相、相公。”
“別怕,我來了。”
“咳咳咳……”
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心肺嗆了水,即便把水吐了出來,還是生疼生疼的。
咳完後,全身乏力,眼皮沉重,重的她擡不起來……
左容贏那顆心收緊,緊的每一寸都繃痛。
他攥住了她的一隻小手親了親她的手背,顫着聲,“很快就到岸了,青禾。”
林青禾各方面都耗盡了,她挨不住了,直接靠着他的頭,昏睡了過去。
“大哥,把嫂子手給我,我拉她上來!”見他們快到岸邊,南靖軒想搭把手,
左容贏拒絕了。
他找到了她,自然是不會再跟她分開,更別提她交到別人的手上。
左容贏揹着林青禾上了岸,抱起她飛身上了馬,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大哥,嫂子剛從寒水中,出,別一撈出來就用火烤,火逼寒氣入內,此命休矣……”
啪啪啪,左容贏又狠狠抽了快馬幾鞭子。
哆哆哆……馬兒在地上跑得如在地上飛,踏在地上連腳影都不見。
天上飛雪暴雨,南靖軒在原地,攤開手,看着自己一身溼得凍成了冰快的溼衣,唉聲地嘆氣。
他這是在做什麼?
白送千里馬,迎風踏雪白陪人找人?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種善心!
“救命救命……”
賈寶奢還泡在水裏,他凍得腳抽筋,遊不起來了。
咕嚕咕嚕的,頭沉着往下,喝了好幾口水了。
“呵呵,還沒有淹死啊!”
南靖軒站在岸邊嗤笑了起來,“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說下這句話,翻身上了馬,抽了馬一鞭子,去追林青禾左容贏去了。
跑遠了後,左容贏解開了自己的衣袍,鬆開了林青禾的腰帶,扒開她的衣裳,把她赤着壓在了自己的膛上。
用心暖着她。
翻了一個山頭,到了來時路過的一個農家,左容贏拉停馬,把林青禾抱了下來。
“青禾醒醒!”
恍恍惚惚的,她睜開了眸子,裏面掛滿了疲憊與痛色。
“相公,好冷,要凍僵了……”
左容贏心痛得要死了,悶得透不過氣。
他抱緊她推開了低矮的籬笆院門。
泥屋裏的一對老夫妻聽到動靜,開門查探,看到闖進來的男人,面露出驚歎。
相貌堂堂,偉俊挺拔,一雙狹長的鳳眸似若寒星,哪裏來的仙人!
“老人家,我娘子不幸落水,藉此處暖暖身……”
“啊?”老夫妻片刻回神,聽到他娘子落水了,急忙把他們給引進了屋。
“青禾,水好了,我們泡個澡。”
他耐聲哄着,把放在炕上的林青禾扶起身,放進了裝滿了溫水的木桶當中。
叩叩叩!
“年輕人。”
左容贏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林青禾,把門開了道人能過的縫。
“我給你們找來了兩身乾淨的衣裳,熬了碗薑湯,你儘快和你娘子一同服下驅驅寒。”
“多謝大娘。”
左容贏不接過衣裳,端過了那碗薑湯,回到了屋裏,重新地鎖上了門。
他嚐了一口薑湯的味道,以身試毒,確認無害後,拿着勺子餵了林青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