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一顆長在荒地裏的梅花樹,投了一眼,意外發現這棵樹花開得稀疏。
樹下的積雪裏,橫亂的踩着很多腳印。
他拉過樹枝,細看,荒郊野外,誰會在這摘梅花花瓣?
嗚呼,一盞紅色的燈籠,搖搖晃晃,由遠極近,一個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的男人,在深夜裏小跑着趕着路。
看他卑微,謹小慎微地模樣,不難看出,他是在宅子裏做事的下人。
不在宅院侍候,跑到個荒郊野外……
待他近時,左容贏揪住了他。
“啊!”
下人猛地嚇了一跳,尖叫出聲,手中的燈籠落地,裏面的蠟燭燒着了外面的燈籠紙。
光照的照應下,下人看清揪着他衣裳,把他提起來的人,面色陡然一變。
驚慌失措地道:“不是我的乾的,不是我乾的,一切都是我家少爺指使的……”
……
他們退,他進,他手上還拿着長長的一截東西,像是刀子……
林青禾意識到現在情況不妙,她初來乍到,滅她的可能性應該沒有滅賈寶奢的可能性大。
不管他對準的目標是誰,倆人可能都要受牽連……
都算是目擊人,殺了一個,難保他不會殺另一個滅口,以絕後患!
怎麼辦呢?
賈寶奢緊倚着林青禾,“不、不是我的人,我的人沒有那麼不聽話。”
“別說話!”
把他一起帶到農場裏去?
不,他不配!
把賈寶奢推出去給他捅,他穿了護甲,捅不死,趁這個時候,她可以給這個男人插麻醉劑,弄暈他……
不行不行,賈寶奢穿着護甲,她是衣包肉,倆人一起上,她死的可能性更大。
不管賈寶奢也不行,賈寶奢要是死了,她沒死,指不定她得要爲殺他的這個男人背鍋!
林青禾試圖勸軟他,“英雄,兔崽子在我的手上,你有什麼仇,你跟我說,我幫你,我跟他不是一夥的……”
“不要,”賈寶奢抓着林青禾的胳膊哭喪地道,“我表哥那麼喜歡你,我是他最疼愛的表弟……”
“閉嘴,”林青禾煩死他了,將他的爪子從自己的胳膊上拿下來,“我跟你還有你表哥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你從別的村子裏搶來的可憐農婦,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還有五個孩子!”
賈寶奢哭得慘兮兮,又揪住了林青禾的胳膊,“你救了我表哥……”
林青禾嚥下了這口氣,拉着賈寶奢朝院子那邊退,在賈寶奢身上摸東西,眼睛,落在與他們隔了不太遠的男人的身上。
“大哥,如果仇恨不是積了太深,大家最好,能不殺人還是別殺人。因爲,殺了一個畜生,賠了自己的下半生,太不值了。
輕則會做噩夢、逃命,整日提心吊膽,重則流離失所,坐牢砍頭,如果你要財,我們隨身家當都可以給你。”
“玉佩!”她扯掉了賈寶奢腰上懸掛的玉佩,丟在了地上,“價值幾千兩銀子呢。”
“銀子,好多!”她從他的懷中摸出一些硬硬的東西,全都撒在了地上。
“還有這些,老值錢的……”
她小手鑽進了他的袖子裏,翻了個面,把兩隻袖子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都倒在了雪地上……
“大哥大家有事都是可以商量商量的,他姨夫是個好官,你受了什麼冤屈,可以找他伸冤,他是不會包庇偏袒自己的親戚的……”
這個男人還在逼近。
林青禾不想完完,索性一咬牙,抓起了農場的儲藏室裏的一袋子辣椒麪往他的臉上撒去。
“跑!”
她拉着賈寶奢的胳膊往後面的院子跑。
院子里人多,雖然大多是些草包,勝在數量,多層保障。
“嗚嗚嗚……”
賈寶奢慢了半拍,不知怎麼跑着跑着就栽倒在地上。
林青禾在勸那個男人時,賈寶奢就只顧着哭哭哭,半點忙都幫不上。
現在逃跑了,他還在拖林青禾的後腿……
明明是二人的逃命,林青禾卻幾乎是完全地在拖着他跑……
“富貴包,你能不能有點用!”林青禾忍不住地罵了起來。
可能是那人的眼睛進了辣椒麪,暫時沒追過來,林青禾拖着賈寶奢順利地拖着到了院門口。
林青禾扒開了橫插在門環上的木棍,推門,發現門裏拴上了門栓!
太快了吧,他們才走了一會……
是多希望他家少爺出意外!
賈寶奢早就癱軟地坐在門口了,他看着後面消失的人又出現了,哭得氣喘吁吁,拽着林青禾的衣裳,催促着,“快點,快點,人來了,推門啊,嗚嗚嗚……”
“但凡你以往多做做好事,今日也不會作死!”
生死關頭,林青禾也沒這閒工夫跟他計較。
“開門,你們少爺回來了,開門!”
拍門,喊了好一會,都不見有人來開門,林青禾簡直要氣瘋了!
咻咻,砰砰,高掛在院門口的兩盞燈籠被打了下來,裏面的燭火熄滅了。
黑色的人影跑往這邊……
林青禾沉了下來,她把賈寶奢拽了起來,拿他的手重重打門,“別顧着哭,喊門,他們都聽你的,再不開門,你等着別人給你收屍吧!”
賈寶奢抖着雙腿,使勁地喊門,“開門,開門——”
門裏,終於傳來了門栓鬆動聲。
門開了。
“少爺……”
“出去打人,快點……”
……
“是這了,是這了……”
小廝帶着左容贏獒犬來到了坐落在郊外的一個宅子。
院門口,有兩盞熄滅了的燈籠,一左一右地落在地上,一盞倒着,一盞立着。
雪地上,散落着許多的東西,銀子、玉佩……
左容贏幽寒的眸光掃過這幾處,眸色深幽無比。
“青禾!”
門內沒有栓門栓,被他一推就推開了。
無人相應……
獒犬扯着這個小廝的跟了上去,到左容贏身側,目光看向院子裏時,訝異住了。
院子裏倒着七七八八的軀體,這些人不知是死是活。
“相……相公……”
林青禾聽到了那一聲喊叫,虛弱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