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卡里斯馬女皇賜予你領地的文書嗎?”周培毅跟在葉子身後,用地球的語言小聲嘀咕道。
“現在我說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葉子笑了笑,從宴會廳前的通道走過,“如果我們輸了,這纔會是我的罪證。”
“如果我們贏了,那自然不必你多說什麼。”
葉子輕蔑地聳了聳肩,在宴會廳的大門外停下,說道:“是啊,如果我們贏了,這就是討賊的檄文。你知道,誰贏他們幫誰。這些孔雀宮衛士的選拔,都是從聖帝城本地貴族的子弟中挑選出有一定品質的能力者。我和菲奧多,無論誰贏,他們都依然是貴族,依然是卡里斯馬重要的組成部分。”
“所以我一直在想,這麼會站隊,卡里斯馬大帝對於傳統貴族的打壓,是奏效了,還是沒有奏效呢?”周培毅也冷笑了一下。
“那不是現在要考慮的問題。”葉子搖了搖頭,把手放在了宴會廳大門那無比華貴的門把手上。
“是,我們走吧。”周培毅點頭。
葉子推開宴會廳的大門,一股濃厚的血臭味迎面撲來。在這本應該裝修豪華、配飾精美、器皿考究的觥籌交錯之所,周培毅所見的,只有殘忍與醜惡。
喫下了卡里斯馬女皇埋下毒藥食物的軍方貴族們,在地脈武器展開的時候,大多數都釋放了自己的場能。果不其然,只要動用場能,他們就會因爲毒藥的效果,觸發場能癲癇。
這種曾經讓伊洛波人驚恐萬分的疾病,因爲試管培養、體外胚胎和基因工程的技術普及,才得以根治。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貴族在這裏,重新體驗這樣的恐懼,體驗失去所有能力的無力。
菲奧多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們中大部分人還處於痛苦之中,完全沒有反抗他、質疑他的能力。
周培毅看向宴會廳中間,被擺放在主菜位置上的,可不是精心烹飪的菜餚。
“那是奧爾洛夫的兄弟,軍方貴族的二號或者三號人物。”葉子說。
殘破不堪的肢體,一息尚存的生命。他經歷過拷打、折磨,說不定,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但這麼多非人的手段,偏偏保持了他的清醒,保留了他的性命。
在宴會廳的主座上,那個本來只有王者才能踏足的王座,坐着的當然是菲奧多。在他兩側,高個子的視者、格里戈,還有那些協助他完成今日謀劃的孔雀宮衛士高層們,當然,也包括聖帝城的市長,屬於文官陣營的貴族們,一一站立。
他的手上還有正在流淌的血液,而在手腕的部分,已經結成了黑色的污漬。另一隻手,依然緊握着卡里斯馬大帝的聖劍。看來,剛剛的殘忍拷問,這位太子殿下親自下了手。
看到索菲亞,他倒是沒有非常驚訝:“索菲亞。如果我是你,會逃。”
“還好你不是我。”索菲亞笑着說道,走到宴會廳的長桌盡頭,把自己手中拿着的文書放在桌子上。
菲奧多的雙眼稍稍從文書上瞄過,似乎並不是非常在意。他的眼睛不斷移動,最終,停留在了周培毅的臉上。
“你還沒有正式登基呢,菲奧多。”索菲亞冷笑了一聲,“而且,你確定你必勝無疑嗎?”
“哼。”菲奧多哼了一聲,從王座上站起身。
波耶的場能反應確實消失了,但那個東西,絕不可能被索菲亞殺死。七等能力者,哪怕是被地脈聖劍所限制,也依然有着驚人的戰鬥力。
不是完全沒有風險。
“我知道,先代女皇是用交易將你留在卡里斯馬,索菲亞。”菲奧多稍微收起了自己的傲慢,從還在不斷滴着血的貴族身邊路過,卻不敢走得太近,保持着在長桌邊踱步,“我可以承認這份交易,繼續與你合作。”
“你能說這種話,我還真是意想不到啊。”索菲亞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表情在擡頭的瞬間變得無比冷酷,“就算雷哥蘭都人願意把一切真相告訴你,我也不認爲,你擁有承擔這一切重量的氣量。”
“這可是侮辱。你覺得我登基之後,就會變成雷哥蘭都的附庸嗎?”
“你現在不也是嗎?被夏洛特王妃擺佈,按照她安排的道路,把這些原本就與雷哥蘭都關係匪淺的朋黨聚集到身邊,爲了一己私利,殺死了對你有着恩情的女皇陛下。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按照夏洛特的吩咐,進攻阿斯特里奧嗎?”
菲奧多被她的這段話突然辯駁到了心虛之處,一時間無法反駁。但馬上便陰陽怪氣地說:“‘女皇陛下’,沒想到,你一個卡爾德人,出生在安哈爾特,在卡里斯馬住了這麼區區一年的時間,就這麼忠誠?你不也是盯上了權力和財富?”
葉子高昂起頭顱:“我和彼得羅夫娜之間,有交易。在那之外,她沒有任何讓我不滿的行爲,我也沒有背棄我們的約定。倒是你,被她從鄉野間找到,被她推到了你不配擁有的太子寶座上,被她認爲是唯一的繼承人,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恩情,是吧?你這種不忠不孝不義的畜生,你這種草菅人命、用殘忍與畏懼來顯示自己地位的劊子手,怎麼能懂我是什麼人!”
話說到此處,那自然是談崩了。
“動手,殺了他們。”菲奧多坐回到自己珍愛的王座上,冷冷地下令。
“好的畜生。”
出人意料的聲音成爲了他第一個聽到的迴應,在他還沒來得及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看向手邊,那澎涌而出的熱血就灑在了他臉上。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周培毅隱藏了自己的身形,在葉子和菲奧多對話的時候,早早等在了這裏。然後,先下手爲強。
特殊合金材質的匕首劃開了高個子視者的喉管,周培毅用力太猛,甚至直接切斷了一部分頸椎。他還沒有任何反應,便只能捂着自己如噴泉般失血的脖頸無聲地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