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氣候好，陽光充足，不怕冷的人甚至可以穿短袖。
到了家門口，鍾傀讓無濟先下去開院子的門，讓他將車開進院子。
停好車，鍾傀下車去開門，無濟則在後面搬箱子的年貨。這時隔壁吳伯就走了過來，他徑直進了院子。
“小傀啊，你回來啦。放假了是嗎？”吳伯熱切地打着招呼。
“是呀吳伯，進來坐。”鍾傀進屋才發覺傢俱上都積了一層灰塵，他太久沒有回來了。
鍾傀趕緊去拿布來擦，“不好意思，太久沒回來了，家裏都是灰了。您先坐，我把東西拿進來先。”
“好好，我幫你拿。”吳伯說着就要起身。
“不用，您坐，我朋友一起搬很快。”鍾傀跟無濟一人兩趟就拿完了。
鍾傀從年貨裏拿出一瓶飲料放到吳伯面前，“還沒收拾，您喝這個。”
吳伯擺手道：“沒事兒，哎呀，太久沒見到你了，你過得還好吧？”他憐愛地看着鍾傀。
鍾傀道：“我很好，您不用擔心。”
吳伯眼眶一下就紅了，他嘆息一聲道：“好，你過的好就好。這是你朋友？”
鍾傀道：“是，他叫無濟，今年在我家過年。”
“吳伯好。”無濟打着招呼。
吳伯點頭道：“好，好。有朋友陪着就好。今年過年，到我家去一起過。”
鍾傀領會吳伯的好意，但他還是拒絕道：“謝謝吳伯，您不用擔心我，我這不帶了朋友回來過年，所以就不去打擾了。”
“欸，這怎麼能是打擾，你還跟我見外不成。”吳伯不悅道。
“沒有見外，但是您也知道我這人。我們就在家團年就好。”鍾傀說。
吳伯點點頭：“好吧，那個小孩兒呢？沒跟你一起回來過年？就你爸收養的小孩兒。”
每每提起青瞳，鍾傀心裏總是會糾痛一下，他道：“他回親人那裏了，今年不在我這兒過年。”
“喲，找到親人了。”吳伯再次連連點頭。坐了一會兒，吳伯起身回家了。
鍾傀將掃把遞給無濟：“來吧，開幹吧。”
無濟不接，他道：“哪有讓客人一來就幹活，那麼亂的屋子你都能自己收拾了，這裏又不亂，只是有灰塵而已，你很快就可以做完。”
鍾傀一拳頭就掄了上去，罵罵咧咧道：“你算什麼客人，少給我廢話！趕緊幫忙！”
無濟在他的威逼之下，只好不情願地拿起掃把幫忙打掃。
收拾完已經是下午，鍾傀和無濟站在陽臺上，以前鍾敬種的那些花都已經枯萎了，鍾傀決定明天再去買一點回來換上。
“晚上喫什麼？”無濟脫下手套問。
鍾傀想了想道：“請你喫農家樂，水庫那裏有一家很好喫。”
說罷倆人就出門，水庫離鍾傀家不遠，於是鍾傀打算散步去。
每一個地方，空氣都會有其很獨特的味道。走進灌木叢中的小路，鍾傀就聞到了空氣中他熟悉的味道。
“這條小路上去就是水庫，小時候經常跟我爸來這裏游泳。”鍾傀聊起了往事。
鍾傀道：“很大，以前修水庫的時候，搬遷了好幾個村莊。你要是不那麼餓的話，我們去堤壩那裏坐坐，現在還能看到日落。”
“行，去看看，還能游泳嗎？”無濟問。
“不能了，現在不讓人下去游泳。”鍾傀道。
順着斜坡上去，倆人坐到岸堤上，向遠處眺望。
水域遼闊，遠處的水邊線連着山影。太陽還未完全落下，落日餘暉照映着水面燦爛一片。
清風吹拂，水面金光粼粼，整個水庫都沉浸在一種安靜祥和的氛圍。誰還會記得被吞沒在水下，那些古老的村莊曾經的存在。
鍾傀不禁想，有些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總會有些無奈的犧牲。而他以前平靜的生活，鍾敬又做了多少犧牲。
看向輕輕拍打岸邊的水波，鍾傀又懷念起小時候。他突然覺得自己有時候像個林黛玉。
“怎麼？多愁善感起來了？”無濟問。
“沒有。哪裏就這麼矯情了。”鍾傀笑道。
太陽漸漸落下，餘暉的光也是奢侈。
鍾傀起身：“走吧，喫東西去。”
農家樂的生意非常火熱，裏面的位置都已經坐滿了。鍾傀就在外面選了個位置。
這一餐非常養生，全是中醫食補的菜餚，倆人也難得地不喝酒了。
無濟對於那道石橄欖頓雞是連連稱好，還有幾道海鮮。見他喫得開懷，鍾傀也食指大動。倆個人吃了隔壁桌一家五口的菜，買單時店家都覺得厲害，給打了個八點五折。
喫完散步，看到一間土地廟，無濟問鍾傀：“你們這裏廟很多嗎？”
“多，鎮子還有縣城附近的山上佛寺道觀都有，連民間傳說的神都有廟，不過大多商業化。以前的幾條老街還有街廟，供土地的。說起來我還見過山上有供道家神放佛教音樂，民間傳說的神也放佛教音樂。我們這裏很多風俗，請戲舞獅等，過年可熱鬧了。”鍾傀說。
無濟聽到這些興致就上來了，他道：“那我這次來你這裏過年來對了，體驗一個當地風土人情。”
鍾傀從小在這裏長大，這些在他眼中並不稀奇，他也只當是風俗習慣。
小時候只覺得熱鬧好玩，長大後也就不關注這些了。況且他先前也很少回來，只有過年回來，回來後除了見老同學也只是悶在家裏，那些活動也就在他的記憶裏慢慢淡去了。
如今再看，一切都有不同意義。
鍾傀拍着無濟的肩膀道：“行，我也好久沒好好體驗了，今年哥帶你重溫一下我小時候的生活。”
他又不禁感慨道：“小時候活動可多了，跟着舞虎獅的班子走街竄巷，坐在戲臺下看臺上的人唱戲，大半夜去廟裏守着，就爲一早搶上頭柱香。現在想想還挺好玩。”
“沒想到你們這裏過年這麼有意思，聽着就覺得年味很重。”無濟道。
“嗯，小時候是覺得挺重的，長大之後反而不覺得，可能是我也不參與這些事情，所以就覺得不重了。”鍾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