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語在廚房裏忙着,鍾傀坐在門外玩着手機,擡眼就看到無精打采的無濟跟劉武。
他趕忙起身問:“怎麼樣了?”
無濟搖了搖頭勉強一笑沒有說什麼,徑直往屋裏走去。鍾傀不明白他搖頭的意思,就看向劉武。
劉武將手搭在鍾傀肩膀上淡淡地說:“沒事,都說明白了。他只是被數落了一頓,沒有對他動手。不過萬空寺說,以後不許他再渡過自渡河,更不許他再踏入萬空寺。總之就是讓他趕緊離開這裏。”
劉武撐了一下筋道:“處理那堆東西累死我了。你嫂子呢?”
“在廚房做飯。”鍾傀說。
聽到做飯,劉武突然捂住嘴跑到外面,鍾傀趕緊跟了上去,“武哥你沒事吧?”
劉武扶着欄杆乾嘔了幾聲,擺手道:“哎呦,我的天。沒事沒事,跟你嫂子說一下,讓她不要弄太油膩的東西,單給我弄點青菜也行。我先去洗個澡。”
“哦好。”鍾傀去到廚房,就見劉語在炒青菜,旁邊已經放着一盤別的青菜。
“他們回來了?”劉語問。
“嗯,武哥讓我來說他今晚喫青菜就好。”鍾傀指着鍋裏的青菜說。
劉語會心一笑道:“這麼多年夫妻,我還不知道他嗎,你把菜端出去吧,讓他洗完澡先喫。我們的菜一會兒就好。”
“好。嫂子你不用弄太多,我們隨便喫點就行。”鍾傀將菜端出去。
無濟此時趴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像是入睡了一樣。鍾傀知道他沒睡,踢了一腳他從沙發上耷拉下來的手問:“你怎麼樣?瞭然大師情況如何?”
“不知道。師父被他們帶去了空池,我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他們也不會跟我說,到時小棋子會通知我。慧元死了,身上多處咬傷,內臟也受損嚴重。”無濟聲音有些沉悶。
鍾傀不知道怎麼說,他只是拍了拍無濟的肩膀。
無濟晃了下腦袋擡起頭看着鍾傀說:“師父這麼大年紀,身體本來就有傷,我擔心他受不了空池。就算有方和師叔護法,我還是不放心。”
鍾傀在一旁的沙發坐下,勸慰道:“你擔心也沒用。你師叔應該修爲也不低吧,他在你還不放心那怎麼辦?讓你去你也不行啊。沒事的,瞭然大師不會受不了。”
無濟又趴回去說:“師父醒來後,知道自己一身修爲沒了,他心裏受不受得了。我當初修爲被廢,醒來之後恨不得死了算了。”
“你們情況不同,他不是你,你也別這麼想。”鍾傀道。
“嗯,喫完我們就下山走吧。”無濟說。
鍾傀皺起眉頭說:“這麼趕?”他看了眼外面暗下來的天色說:“大晚上的下山?”
“嗯,走吧,免得武哥他們爲難。”無濟苦笑道。
劉武洗澡絕對不超過十分鐘,他一邊喫一邊對無濟說:“明天再下山,等哥緩一緩,晚點陪你喝一頓,就喝你喜歡的自釀酒。”
“武哥,我們下次再喝吧。喫完我們就走,不想麻煩了。”無濟捏着青瞳的臉玩。
青瞳已經拍開幾次他的手了,他不耐煩地走到方桌前坐下等開飯。
劉語從廚房出來,板着臉說:“麻煩什麼?他們還能來我這裏趕人不成?喝,我陪你們喝。喝多了明天再下山去。”
無濟一下又恢復到平常時候的樣子,面帶笑意那種一切都與他無關,非常恣意的態度。
劉武拿出一罈酒,一揭開封口,濃郁的酒香立刻從壇中逃了出來,瞬間空氣就瀰漫着醉人的酒香。
“這酒是真好。”鍾傀不禁誇道。
“那當然,這壇我可是封存了很久了。你小子也是有口福的。”劉武道。
劉武倒了四杯,青瞳動了動鼻子,整個人往酒罈湊近。劉武的大手直接包住了青瞳的臉,將他推開道:“小孩子不能喝。”
“我不喝,就是感覺還挺好聞。”青瞳道,他覺得這比平時鐘傀喝的酒不一樣,覺得這個還挺好聞。
“你這小娃娃也識貨,這酒香很醇厚吧。”劉武對於自己的酒非常自豪。
無濟端起小酒杯放到鼻子下晃了晃,道:“嗯,真是好酒。我就喜歡武哥自釀的酒。”
“那你帶兩壇走。”劉語說。
“好啊,可以嗎武哥?”鍾傀直接替無濟應承了下來,他討好地對劉武笑着。
劉武憨厚地笑了:“好,你不嫌棄就帶兩壇走。”
鍾傀趕緊道謝,他看了一下那個罈子的大小,覺得兩壇有點難拿,就打算帶一罈就行。
“動筷吧。”劉語招呼一聲,夾了一個大雞腿放到青瞳碗裏。
鍾傀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液入口綿柔而化,醇和而有甜潤感,入喉的辛辣並不刺激,反而調動了味覺上的靈敏,更能品出酒的純正濃郁。
“嗯~真好。”鍾傀道。
無濟也喝了一口,滿意地點了點頭。
劉武也陪着喝,但他的下酒菜是炒花生米,對那些肉看都不看一眼。
三杯過後,無濟便不讓劉武再添了。他道:“品過就好,今日不想喝多。”
今天發生了這麼些事,瞭然大師中了毒,現在情況如何還不知。慧元已西去,屍身未寒。儘管無濟心再大,也不想在今日歡飲。
若不是走後不知道何時再來,與劉家的情誼深厚,他才願意一起喝幾杯。
鍾傀等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勸他再喝。大家都儘量聊些開心的事情。
逝者已往幽冥,生者還念明日。
用劉武的話說,那既然有明日要來,自然就不能深陷悲傷,這是在世的人,應該知會的事情。否則,明日多可怕。
酒足飯飽過後,無濟泡上一壺茶,他外面的椅子上放上三隻杯子,將泡好的茶水倒入杯中。
無濟雙手合十念起了經文,鍾傀在一旁看着,聽不懂他念什麼,但也能猜到他在緬懷。
過了好一會兒,他將三杯茶一一傾倒在地上。
與劉武夫婦告別之後,趁着夜色,提上一罈酒,三人就離開了萬空山。
自渡河的船上,無濟靠在船頭,看着遠處山上的萬空寺,他只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