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判陰陽 >第30章 因果
    林曼柔在看完孩子一眼後便昏睡過去。她此時的身體非常虛弱,五臟六腑已經開始快速的衰老,但至少她暫時活了下來。

    鍾敬讓穩婆和她女兒多留一會兒照看林曼柔和孩子,他心裏也擔憂着溫峯的情況,就去找他。

    溫峯已經躺在牀上休息,見鍾敬進來便問:“孩子取名字了嗎?”

    “取了,前兩天曼柔取的,叫鍾傀。”鍾敬笑着迴應。

    “鍾傀,嗯,這名字有意思。”溫峯也笑了一下又道:“桌上還有黃紙,你把孩子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寫下來。”

    “好,是要做什麼?”鍾敬起身又問。

    “給他看八字。你先寫下吧,放到老仙的牌位那兒,我太累了,要再休息一些時日纔行。”溫峯知道這孩子日後少不了一番磨礪,他想給孩子算八字,看看他命格探究一下他的命數。

    只是此次避天劫,他元氣大傷,他現在周天混亂,一時不能恢復。而這孩子的命格卻又與常人不同,輕易不能看出什麼。

    所以,只得決定先在鍾敬家中休養一段時日,恢復好後再給孩子看。

    鍾敬感激的道謝了幾句,溫峯擺了擺手,鍾敬會意,不再開口,轉身就去找紙筆寫下八字放到三仙的牌位下。

    第二天,鍾敬早早就起身,殺雞熬湯。他這一下要照顧三個人,整天手腳不停地東忙西忙。

    林曼柔心疼他,但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她沒有任何的自哀,似乎早已完全接受了這個結果。她只想多活一天,就多陪他們父子二人一天。

    所以她珍惜還能看着他們父子二人的日子,經常不顧鍾敬的嘮叨,坐在牀上做針線活。她始終帶着柔和幸福的笑,看向孩子和鍾敬的眼神充滿愛意。

    一個月後,孩子滿月。溫峯也已經恢復好了。

    他再次給三仙兒牌位上香,然後拿出一杯米,一碗清水,一張黃紙。在黃紙上寫下鍾傀的生辰八字,然後右手捻住黃紙,口中唸唸有詞。

    黃紙突然燃了起來,溫峯將他它放入清水之中,又道:“請老仙給弟子指示。”

    燃燒着的黃符放入水中沒有熄滅,而是盡數燃完後連灰燼都不見了,就像一片棉花糖入水一樣無聲地融化了。

    溫峯又將杯中的米倒入碗中,然後把碗重重地反扣在桌上,沒有一滴水滲出。

    鍾敬一直在旁邊緊張地看着這個過程,見溫峯緊閉着雙眼保持着這個姿勢許久沒動,他心中焦灼起來。

    他想上前,又怕打擾到溫峯,正躊躇着的時候,溫峯突然發出一聲悶哼,隨後緩緩睜開了眼,無奈地笑了笑。

    溫峯站了起來,將碗翻了過來,仔細端詳起碗裏的內容。

    鍾敬也湊了上去伸長脖子看,就看到碗中的白米變成了黑色,粘在了碗壁上形成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是什麼意思?”鍾敬不解地問。

    溫峯眉頭緊鎖,用手撥動一下黑色的米粒,被移動的米粒立即又恢復到原來的位置。溫峯沒有說話,只是將碗又扣回到桌子上,沉着臉再次點上香,然後跪下嗑頭。

    “謝老仙提示。”溫峯話音一落,忽而就聽到碗裏發出嘀嗒的聲音。他起身拿起碗,桌面上是從碗壁上脫落的米粒。

    溫峯神色凝重地對鍾敬說:“他的命格複雜,命數變化極大。其中唯能分辨者,命中有一大劫數,吉凶不定變數尤在。這劫數應在一個人身上,二者相遇只能存一,也就是說不是他死就是其亡,此劫數纔算了結。可是……嘖,複雜,二者牽連複雜又關聯的後果太大,天機不能察覺,可惜。總之,不好說不好說啊。”

    鍾敬一臉愁容地消化着他的話,問:“孩子劫數中的人是誰?”

    溫峯搖頭,又道:“你想怎麼做?知道了,你又能做什麼?”

    “我……”鍾敬被問住了,確實,他又能做些什麼呢。想來也知道,這個人一定不會是普通人。

    “你什麼也做不了,也做什麼都不能改變。因決定果,福禍之因,皆自圓成,此乃宿命也。他自己的因,總要由自己去了結這個果。”溫峯拍了拍鍾敬的肩膀。

    鍾敬看了眼自己的房間,林曼柔和孩子此時還在夢中,妻子不知何時就會離他而去,她用自己的命換了孩子,可他明知道孩子會有一個死敵,卻沒能做什麼,這讓他無比痛苦,陷入無限的自責之中。

    “我總不能眼看孩子有危險,卻什麼都不做。”鍾敬自言自語地說。

    溫峯嘆了一口氣:“唉,所謂操行善惡者,性也。禍福吉凶者,命也。你能做的,是日後好好教導此兒,莫走錯路,纔不邪用。”

    鍾敬突然跪下,對溫峯磕頭道:“溫大哥本事通天,您再幫我一次。曼柔爲了孩子不顧身體拼死保他,我是他爸,又怎麼能看着他有危險而什麼都不做。愛子心切,我甚至願意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

    溫峯眯起眼俯視了鍾敬一會兒,才苦笑着將他拉起來道:“我遇見你們家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劫,你也真好意思一直要求我幫你。”

    鍾敬忙擺手道:“我知道是我太過分了,溫大哥如此幫我,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回報您的恩情,但我保證,若您有什麼需要,只要開口我……”

    “得得得,哎真的是。不過,我還真有一個要求。”溫峯伸出一根手指。

    “您說。”鍾敬說。

    溫峯眼珠子一轉道:“等這小子滿了十五歲,就讓他拜我爲師,給我當徒弟,可否?”

    鍾敬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麼個要求,反應過後便道:“好!只要他願意學,我一定讓他入您門下。”

    溫峯指着鍾敬笑了笑:“呵,你啊,行吧。我就再幫你一次,在他的命格上做點手腳,這也要用到你。”

    鍾敬欣喜不已,連連點頭道:“好,您說,要我怎麼配合。”

    溫峯坐到椅子上說:“若是我強硬改他的命格,太損耗修爲,傷我壽命。不過你們父子二人血脈相連,我可施術將你跟他做個‘遮蔽’。這樣只要在他神元覺醒之前,他的命格便不容易被探出,那人也就不能輕易找到鍾傀。”

    鍾敬又有些擔憂地問:“那如果我死了呢,?”

    “不怕,這個我自有辦法,就算你死了,他的命格要顯現也需要時日。”

    “好。”鍾敬立即應答。

    事不宜遲,溫峯稍作準備就完成了此事。事情並不複雜,只是又耗了他不少精力,鍾敬想請他留下多住些時日,但被他拒絕了。

    在這裏已經耽誤了好些時日,若不是天劫一事讓他受了影響,他早就走了。

    鍾敬見勸不住,也就不再阻攔。幫他收拾好東西,送他到車站去。

    溫峯留給他自己老家的地址,鍾敬道:“家裏的電話給您了,在外面也時常聯繫我。”

    “好,你回去吧,保重。”溫峯拍了下鍾敬的肩膀上了車。

    讓倆人沒想到的是,這一別就沒了聯繫,等再見時,已經是三年後了。

    那時溫峯修爲全廢,落下殘疾回到村莊生活。面對清冷落敗的生活,他想起鍾敬一家,於是聯繫鍾敬。

    而鍾敬已經拿到判筆,成了執筆人。他接到溫峯的電話欣喜不已,當下就帶着鍾傀起身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