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被這隻手嚇了一大跳,堪比午夜驚魂,下意識脫口而出。
結果他纔剛喊完,就被一把抓住衣襟,直接拖了車廂。
對方力氣之大,讓他毫無反抗之力,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這麼輕敵,第一個上去掀簾子。
這是王安被拖進去時的最後念頭。
“殿下!”
凌墨雲三人猝不及防,沒能阻止,不由駭然變色。
沒有迴音,最爲感性的彩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糟了,殿下不會被妖怪抓走了吧?”
“萬一不是妖怪,是惡鬼呢?”
鄭淳的話讓彩玉打了個寒戰,畏懼地看了眼車廂。
對她一個女孩子來說,阿飄什麼的,最嚇人了。
“別胡說,這世上哪有什麼妖魔鬼怪。”
關鍵時刻,還屬凌墨雲最鎮定,看着布簾,遲疑了下,鄭重道:“裏面的那位,還請放了我家殿下,有什麼條件,你只管提,我們儘量滿足,千萬不要傷害殿下。”
“我不傷害他,但,你們也不準進來!否則,別怪我對你們殿下不客氣。”
一個低沉冷俏的女子聲音透過簾子傳出來,帶着警告。
凌墨雲本來準備突襲進去,聽到這話,只好暫緩行動,還往後退了一步。
三人對視一眼,達成安撫爲主的默契。
凌墨雲儘量表現出友善:“好,我們可以不進來,但,我們要聽到殿下的聲音。”
“不然,大家只能魚死網破,對你我都沒好處。”
片刻後,裏面傳出大口喘息的聲音。
隨即便聽王安說道:“呼呼……凌墨雲,本宮沒事,按計劃回宮即可。”
“可是殿下,裏面那位……”
“放心,她是本宮的朋友,不會傷害本宮。”
王安這話,讓凌墨雲如釋重負。
三人對視一眼,留在車廂外。
不一會兒,馬車啓動,緩緩向着皇城行去。
之所這麼慢,一來,不像剛開始,需要趕時間。
還有就是,避免刺激裏面的綁匪,讓對方做出過激的行爲。
大炎京城宵禁執行得並不嚴格,一般要到亥時纔會有巡城衛出來巡邏檢查。
此刻,距離亥時還早,可大街上卻已經看不到人影。
縱然有熱愛夜生活的,估計也被今日的百花會吸引過去了。
偌大的街道中央,只有一輛馬車,孤零零地行駛着。
車輪碾碎了青苔,卻碾不碎這夜色下的寂寞。
車廂裏,王安和白衣女子相對而坐,彼此之間保持着一臂的距離。
除了一開始被拽進來,王安被白衣女子掐了脖子,強迫他留下當人質。
再之後,對方顧着調息,根本就不管他。
也就是說,王安此刻完全可以自由活動。
不過,他卻沒有想過要趁機逃跑。
雙方距離這麼近,這女人又是一名絕頂高手。
他並不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可以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溜掉。
還有一個原因,是驅使他留下來的主要動力。
雖然雙方之間隔着銀色的面具。
但他能明顯感覺到,後者眼中有過一絲驚訝。
王安的心思是何等縝密。
立刻就意識到,這名月神教的白衣女子很可能認識自己。
這就有趣了。
他之前就覺得,白衣女子的聲音以及最後那白色光芒有幾分熟悉,此刻對方又認識自己,這就說明兩人很可能互相認識。
王安自從昏迷醒來,這十餘天,總共接觸過的月神教徒就那麼幾個。
而這些女子中,能具有這樣高貴清冷氣質的人,似乎只有一位。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本來王安還不太確定。
但在和白衣女子短暫接觸後。
她身上散發的那縷獨特幽香,終於讓王安完全確定自己的猜測。
想當初,他可是當面誇獎過對方身上的這種香氣。
不過,雖然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但王安卻並不打算立刻戳穿她。
而是抱着胳膊,斜倚車廂,仔細打量着對面的白衣女子。
嘴角上,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白衣女子身姿纖細,肩若刀削,青絲如瀑,經過一場大戰,略微有些散亂。
卻絲毫不影響她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質。
因爲戴着銀色面具,所以無法看見她的容貌。
不過,想來應該是受傷後的蒼白。
王安之所以這麼認爲,全是因爲在女子的白衣上發現了不少細小的斑斑血漬。
以王安的經驗分析,造成這種情況,一般是噴血所致。
而能導致一個絕頂高手噴血的傷勢,絕對不會是輕傷。
彷彿心有所感,在王安的視線落在白衣女子身上之後,後者忽然睜開雙眼。
“這位公子,你現在是我的人質,請不要動任何歪腦筋,相信我,對你沒任何好處。”
白衣女子目光閃爍了下,還是用警告的語氣提醒道。
呵呵,聰明,還知道改變聲線……王安敏銳地注意到,白衣女子此刻的聲音和剛纔明顯有區別。
知道她不想在熟人面前暴露,便存了逗一逗的心思,故作詫異道:“哎呀,姑娘你沒事吧?你的聲音,怎麼和剛纔不一樣了?”
“是……是嗎?”白衣女子愣了下,假裝輕咳兩聲,“咳咳,應該是受傷導致。”
心想,這傢伙該不會察覺到什麼了吧?
不過,她現在處境艱難,不想和熟人有太多瓜葛,以免牽連人家。
就算抓王安做人質,也是因爲對方是馬車的主人,完全是誤打誤撞。
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王安。
白衣女子覺得,兩人最好還是不要相認,便冷聲補充了一句:
“別問這些廢話,你只是人質,記住你的處境,最好閉嘴。”
“不行啊,我這人天生就不知道如何閉嘴。”
王安無辜地聳聳肩,雙眼凝視着白衣女子,似有無限柔情:
“比如,本宮現在就想問……小姐姐,你的傷好點了嗎?要不要本宮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