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內容再怎麼簡單,她也不能帶着孩子上班。
丫丫雖然一般情況下都很乖,但也並不是沒有哭鬧的時候。
而且她才一歲多,不能送去幼兒園。
不過沒兩天,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王一光想了法子,把丫丫送進了他們棉紡廠的託兒所。
就是託兒所和陶春妮上班的地方方向不同,陶春妮每天得起很早先將孩子送了,再去上班。
但陶春妮不覺得辛苦,反而充實得很。
一九七九年的春天,七七級的大學生升入二年級。
剛一開學,系裏就多出了一個八卦流言。
宋子瑤不在寢室住,得知學校的任何八卦信息就比較遲滯。
她還是在食堂喫飯偶遇林君秀時,才聽說。
林君秀一說完,宋子瑤便頓了一下。
“王一光是走後門才轉系成功的?”
林君秀道:“大家這麼傳的,說是他跟姚教授那個從農場回來的孫女好上了,所以姚教授才那麼喜歡他。”
“當然了,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不過我瞅着王一光這人還行,學習上挺用功,成績也不錯,還會來事,我是老師我也喜歡這樣的學生。”
一旁的楊愛紅突然道:“我聽汪睿說,他跟姚文靜本來就是初中同學,兩人以前就好過。”
宋子瑤皺了皺眉。
她忽然想起,王一光的確是談過一個對象的。
莫不是就是這個姚文靜?
只是沒想到,姚文靜居然是姚教授的孫女。
這麼巧。
林君秀感興趣地問楊愛紅,“還有這麼一段呢?你給我們詳細說說唄。”
在一張桌子上喫飯的另幾個女生,立馬就都將目光投向了楊愛紅。
楊愛紅的身上從未聚集過這麼多目光,頓時就有些緊張。
“我、我也只知道這麼一點,具體的不、不清楚......”
見她不肯說,其他人又失望地移開目光,湊做一堆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我有個朋友也想轉到經濟學系來,努力了很久都沒成功,憑什麼王一光就成功啦?我看肯定是因爲姚教授孫女的關係。”
“聽說姚教授那孫女在農場嫁過人流過產,這樣的王一光都要?”
“誰讓人家有個好爺爺呢,嫁過人也能再找個大學生對象。”
“誒?你咋知道她嫁過人流過產?”
“寒假的時候,那個男人都找來啦,在家屬院那邊鬧挺大呢......”
“天吶!別是還沒跟前夫離婚吧,那到底是王一光的帽子綠?還是那位前夫的帽子綠?”
宋子瑤側着耳朵聽了一會,見大家越說越不對勁,便清了清嗓子,道:
“王一光結婚了,女兒都一歲多了,你們不知道嗎?”
所有人都轉向宋子瑤。
宋子瑤繼續道:“他在插隊的時候,跟當地的一個姑娘自由戀愛了,進城後還把媳婦和女兒都帶進城了,夫妻兩個感情很好的。”
林秀君詫異道:“喲,那可是挺難得的。”
這話什麼意思,大家都懂。
許多知青都在插隊當地跟姑娘自由戀愛過,生出孩子來的也不在少數。
但能正兒八經結婚,還把老婆孩子帶回城的,少之又少。
有人道:“這麼說,王一光跟姚文靜真沒什麼?那王一光爲啥總往姚教授家裏跑?”
宋子瑤道:“那個姚什麼,姚文靜?她沒回來的時候,王一光就往姚教授家跑得特別勤了吧。”
聽到這,衆人不由都點了點頭。
好像是這麼回事。
宋子瑤的這番話,算是爲王一光澄清了一些。
雖然還有少部分人熱衷將人往惡意的方向揣測,但大部分人還是比較理智客觀的。
更何況,對大家來說,學業纔是最重要的,這種流言八卦,一陣風也就過去了。
不過,宋子瑤雖說是幫王一光澄清了一把,但她的內心卻是有疑慮的。
畢竟對於王一光這個人,她不敢說十分了解。
不過很快,宋子瑤的疑慮就打消了。
是陶春妮親自打消的。
“昨天王大哥以前的對象來找我了。”
陶春妮的語氣平淡,就好像在說天氣不錯一樣。
宋子瑤卻是被驚了一跳,“她怎麼找到你的?來找你做什麼?”
陶春妮道:“我小姑子領去的,在棉紡廠託兒所的門口守着,我去接丫丫就碰到了唄。”
說着,陶春妮笑了笑,“她讓我離開王大哥,說可以給我錢,我不幹。”
“她又嘲諷我,說我不能給王大哥任何助力,只有她才能幫助王大哥鋪墊一份坦途。”
“我知道她想讓我自卑,可昨天回去後我跟王大哥說了,王大哥說她是在瞎扯。說她爺爺也就是個教書匠,哪裏就有那麼大能耐了!”
“王大哥還說。只要我帶着丫丫好好生活,他回家能看到我們兩個的笑臉,就是對他最大的助力了。”
姚文靜的話,可不是瞎扯。
姚教授可不是個普通的教書匠,他在學界的資歷老,成就大,門生故舊遍地都是,手裏稍微漏點資源就抵得上王一光奮鬥鑽營好幾年了。
不過王一光故意這麼說,應該是爲了不讓陶春妮有心理負擔。
宋子瑤問道:“然後呢?姚文靜就走了?”
陶春妮:“她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當她是放屁,扇扇風就給扇沒了,她氣得扭頭就跑了。”
宋子瑤噗嗤一聲笑出來,“對不要臉的人,就該這樣。”
陶春妮仰着臉,微笑着嘆道:
“我現在想明白了,跟城裏人比我也不差什麼,沒必要覺得低人一等。”
此時的陶春妮,臉上神采奕奕,自信又陽光,跟先前在婆家被磋磨的那個小媳婦完全不同。
倒有些婚前的颯爽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