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晉可不是善茬,他是真的怕把性命給交代在這裏了,甚至心裏隱隱後悔,動了造反的心思。
不然,這一趟只是老老實實請封王世子的話,也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知父莫若子,趙仲昇輕輕一瞥,就明白了趙新的想法。
對方後悔,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一旦出現了什麼變故,或者心中害怕了,趙新就會生出後悔的心思。
趙仲昇熟門熟路地安慰趙新,“父王別擔心。”
他走近了幾步,壓着嗓音,“太子再怎麼猖狂,再怎麼心狠手辣,他都不會在汴州對我動手,至於回了封地,他更加動不了手。”
“可路上呢?”趙新並不樂觀。
趙仲昇笑了一聲,“父王,太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動手的。”
他說得太篤定了,趙仲昇鎮靜了一會後,耐不住問道:“這是爲何?”
“燕王是第一個入京的親王,但是燕王和我們不一樣。”
燕王是異姓王,且與朝廷的關係特別好,所有親王都望塵莫及。
他入京,安然無恙離開,誠然讓一些藩王收斂了動作,不再提心吊膽的,可燕王的關係畢竟特殊,這些親王,不可能能夠因此放下心來。
他們纔是最典型的範例。
“我們出事了,還有親王可就要亂了。”趙仲昇咬着牙,額上的青筋蹦起,“我賭太子不會對我們下手。”
“非但如此,他還要護着我們!”
趙仲昇偏頭,“父王,我們先瞧瞧太子究竟是什麼打算。”
“成,先看看趙晉想幹什麼。”
比起趙晉對他們下手,趙仲昇更擔心,趙晉會真的讓趙仲儒王世子。
幸好,趙仲儒是塊爛泥,想來也扶不上牆。
趙仲昇所料不錯,趙晉的確不能對他們下手。
“本來孤以爲,只能先安撫住中王,適時向他們展露一些雷霆手段震懾,現在看來,倒是還可以給他們找點不痛快。”
東宮的幕僚,有後來投奔到趙晉門下的,也有原來追隨趙晉的,甚至楚肖也悄悄進來了。
“殿下是想要給他們找什麼不痛快的?”武田最爲耿直,直接出聲問道。
趙晉笑了笑,神情愉悅不已,“趙新不是還有一個嫡長子嗎?”
中王要入京的消息透露出來後,東宮的幕僚,世家大族還有權臣,將趙新的情況幾乎摸得一乾二淨。
有知道多的,也有知道少的。
趙晉無疑是知道最多的那一個。
“殿下是想要從趙仲儒下手?”有反應快的,已經隱約明白了趙晉的打算。
趙晉摸了摸下頜,笑眯了雙眼,“趙新一心想要趙仲昇當這王世子,但是,趙仲昇是嫡次子。”
“可中王府的情況不同,現下的正妻,畢竟是趙仲昇的生母,而趙仲儒的養母只是一個夫人,他們未必不能以此爲藉口。”
楚肖斟酌片刻後,提出了不同的意見,“想要給中王找些不痛快,恐怕還得要費一番功夫。”
他想起聽到的消息,皺起了眉頭,不是很看好趙仲儒。
“據聞趙仲儒性格懦弱,他未必有膽子忤逆中王和與趙仲昇對着幹。”
他們這些人沒有見過趙仲儒,聽趙晉這麼說,便明白,傳聞有誤。
“如果趙仲儒是個爭氣的,可以爭取過來。”池一率先道。
“先瞧瞧吧,如果他是爭氣的,會自己過來找孤的。”
趙晉對此事並不着急,直覺告訴他,趙仲儒一定會給他意外之喜。
要是能夠讓趙仲儒投靠他,比起將中王直接取締,要更加好。
削藩是定然要削的,但是應該等到趙國國富民安之時,現在還爲時過早。
而趙仲儒能夠勝出,站在他這邊,就少了一個親王的威脅。
……
另一邊,趙仲昇與趙新談完話後,出來就直奔了趙仲儒的房間。
趙仲儒絞着手指,想着應該如何找機會去見一見趙晉,而且還得避開趙新和趙仲昇。
讓他們二人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一定會想法設法攔着,不讓他單獨見趙晉,甚至不讓他見趙晉。
“嘭!”
房門被踹開時,趙仲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嚇了一跳。
不過,這種事情在中王府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他的房間向來是誰想要進就能夠進,所以趙仲儒幾乎是立刻就換上了囁喏的神情。
房間門口的宮人也被趙仲昇這一腳嚇了一跳,想要勸,又擔心惹禍上身。
“大哥,你躲在房間裏做什麼呢?”
趙仲昇陰沉的目光看着趙仲儒從椅子上嚇得彈了起來。
“只是,只是在發呆。”趙仲儒垂着腦袋,看都不敢看趙仲昇一眼。
“發呆?”
趙仲昇嗤笑了一聲,“怎麼在大殿上沒有像現在這樣?”
他臉上還帶着笑,卻陰沉得可怕。
似乎隨時都會變臉,將趙仲儒狠狠揍一頓似的。
“我,我只是怕給父王丟臉。”
趙仲儒嚥了咽口水,“萬一惹怒了太子,會沒命的。”
聽聞此言,趙仲昇沒有說話,目光仿若利劍,尖銳地刺在趙仲儒的臉上,像是想要將他臉皮剝下來,看看有沒有隱藏什麼。
“趙仲儒,你記住,你只不過是一灘爛泥,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趙仲昇看了半響,又湊近盯了一會,看不出什麼端倪,又怕趙仲儒真的有什麼旁的目的,陰沉着聲音威脅道:“小心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趙仲儒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滿臉的害怕幾乎要溢出來了。
“我,我知道了。”
“哼。”趙仲昇瞧着趙仲儒窩囊的樣子,心氣總算是順了一點。
他走之前還威脅道:“你這些日子,都別在太子面前晃悠,我會讓父王跟太子說,你身體不適,要休息。”
“怎麼做,你應該知道的。”
趙仲儒像是怕極了,縮着身子點頭。
趙仲昇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房門大大地敞開着,趙仲儒的落魄和難堪全部落入了門口的宮人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