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片刻後,岑謙頤道:“宣王雖然剛剛被認回皇子之位,可其身爲現今最爲年長的嫡皇子,符合祖宗之法,理應是儲君。”
“再者,宣王無論是在外擔任雲州郡,還是平定叛亂,破譯疑難案件,擔任兵部尚書,其纔能有目共睹。”
“故而,臣以爲,宣王擔任太子之位,再合適不過了。”
趙乾沉冷的視線掃過一衆朝臣,雙手負在身後,“爾等可還有意見?不妨一一道來。”
跪在岑謙頤旁邊的許梓豪幾次張口,又無奈閉上。
下方跪着的朝臣無一人再出聲,趙乾卻沒打算就此放過他們。
一衆朝臣,以聲勢威逼他改變旨意,着實是令他惱怒不已。
“禮部尚書。”點了一個人,趙乾又緊接着點了另一個位高權重之人,“太傅。”
禮部尚書頭皮發麻,幾乎與許梓豪一同開口,“臣在。”
“你們既然反對,不妨說說你們的理由?免得你們覺得,朕未曾三思!”
帝王咬重的話音,讓下方的朝臣更是心頭一震,恨不能將腦袋埋進地裏,帝王不會看到自己。
禮部尚書心裏叫苦,哪裏還敢與趙乾犟?況且,丞相所言,他的確無從反駁。
如今沒有人比趙晉更合適坐上這個皇位。
“還請陛下恕罪,原先是臣被豬油蒙了心,這會醒了過來,覺得陛下與丞相所言甚是!”話落,禮部尚書朝趙乾一拜,雙手掌心朝下,緊貼地面,額頭抵在手背上。
“太傅呢?”
許梓豪的嘴脣抖動了一下,好一會才道:“臣以爲,宣王雖然合適,可未免太過倉促了。”
“既然你們都覺得宣王何事,”趙乾渾濁的雙目冷冷地凝視着這些反對的朝臣,“那麼,或早或晚,有什麼差別?”
許梓豪抿緊了嘴,頰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擠出一個字,“是。”
“行了,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定了。”
趙乾望向站在身後的壽全。
對方會意,朝前一步,尖着嗓子高聲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百官無一人說話。
見狀,壽全再次道:“退朝!”
朝會結束,衆人走出去大殿時,神情恍惚。
誰能想到,不過一個朝會的時間,整個趙國都天翻地覆?
“你說,陛下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一個官員小聲地與旁邊相熟的同僚道。
同僚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排除這個可能,否則,驟然之下,陛下剛剛得知宣王是二皇子,緊接着便封爲太子,也太倉促了些。”
“哎!誰能想到,當初宣王,不對,太子出入汴州城時,多少人都不看好他?這纔多久,搖身一變成爲了太子。”
“這天啊,要變了。”
朝臣們散去後,蔡怡昕看着趙晉,掩着脣,臉上帶笑,“晉兒,來母后宮裏坐坐?”
說着,蔡怡昕握住了趙晉的手,一雙美眸內很是傷心。
趙晉神情微頓,不由看向趙乾。
沉吟片刻,趙乾頷首道:“你母后說得有道理,多年未見,多陪陪你母后吧。”
趙晉淡淡地彎起脣,“好。”
蔡怡昕穿着一身鳳袍,勉強維持着臉上的笑意,走在前面,趙晉落後她半步。
進了坤寧宮,蔡怡昕將人全部揮退,“本宮要與晉兒長談,你們都下去。”
“是。”
待人宣佈離開後,蔡怡昕臉上的笑意立刻收斂起來,冰冷地看着趙晉,“你我都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也不必再說這些客套話了。”
聽到此言,趙晉的神情反而放鬆了些。
“皇后娘娘說得不錯。”趙晉尋了根柱子,靠在柱子上一言不發。
他剛剛被認回來,明面上是蔡怡昕的兒子,不可能一次都不來坤寧宮。
所以趙晉現在只能在這裏乾等着,時間差不多了再離開。
蔡怡昕則斜靠着貴妃榻,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趙晉身上。
“沒想到,你竟然有本事讓陛下承認你的身份,還封你爲太子。”蔡怡昕臉上的神情很是難看,“趙晉,你可真是好手段。”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趙乾沒有直接要取趙晉的性命,還答應了這種條件。
以至於她的計劃被毀了一半!
趙晉明面上沒有與趙乾站在對立面,兩人的矛盾沒有被挑明,如此一來,趙晉便不可能起事。
蔡怡昕暗恨不已,本來趙晉是最好的人選。
以趙晉的能耐,若是能夠起事,趙國一時半會,肯定解決不了,甚至根本無法平定這場叛亂。
而趙晉被迫造反,時間倉促,又羽翼未豐,也不能輕易拿下趙國。
兩相僵持,立隴國便有了機會。
趙晉的眼角餘光沒有遺漏蔡怡昕惱怒的神情,目光微凝,嗤笑了一聲,“那也沒有娘娘好手段。”
“娘娘如今,可不適合忤逆陛下。”
話落,趙晉閉起眼,沒有再管蔡怡昕。
蔡怡昕左手扣着貴妃榻,又惱又恨,偏上正如趙晉所說,她不能有太多的動作。
否則,被察覺到唐昧是她的人,那就完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明明同處一室,卻連視線交匯都不曾再有。
半個時辰一到,趙晉掃了眼蔡怡昕,擡腳走了出去。
趙晉一離開,在門外守着的太監和大宮女便進了殿內。
“娘娘。”
蔡怡昕沉着臉沒有說話。
“娘娘,”蔡怡昕身旁的大宮女不解地道:“他爲什麼非要坐上這個位置?”
“哪怕他現在是太子,陛下已經決定要將他們……做這兩個月的太子,又能有什麼用?”
蔡怡昕冷哼了一聲,雙手擡起,輕揮了一下衣袖,“他要的,就是這兩個月。”
“啊?”
“你說,如果三皇子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怎麼樣呢?”
蔡怡昕扯着嘴脣笑了一下,“不管怎麼樣,現在趙晉嗑都是太子,知道這背後的事的人,只有那麼幾個。”
“趙行止不會是這其中一個,所以,心心念唸的東西,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