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戚少卿之後也不再多言,只是臉色明顯陰沉不少。
第一次朝會後,宣平侯府收到了不少的請帖,盡皆是邀請趙晉去參加各種宴會的。
趙晉看着手上這一沓請帖,揉了揉眉心。
“侯爺,你要去嗎?”金全朝桌案上的請帖擡了擡下巴,問道。
如果趙晉要去赴宴,他得提前做好準備纔行。
趙晉緩緩吐出一口氣,頗爲無奈地翻開了幾份請帖,“我自然是不想去,但是這明顯,不去不成。”
他隨手翻開三張請帖,上面的邀請人,不是侯爺、公爺,就是一品的朝廷重臣,根本不是現在的趙晉可以拒絕的。
只怕他前腳拒絕,後腳就將人得罪了。
趙晉揉了揉眉心,“準備一下吧,只怕年前都不得消停了。”
一連好幾日,趙晉都是一回到侯府,就換上衣物前去赴宴。
趙晉不是很耐煩應對這些老狐狸,每次到宴會後,和衆人寒暄一陣,待宴會開始,就端着盤子,低着頭,喝酒喫菜,半點不吭聲。
如果有人提起他,趙晉大多隻是笑了一下,隨意應付幾句。
久而久之,衆人也看出了趙晉並不喜歡這種宴會,侯府收到的請帖也逐漸少了些。
趙晉特意將休沐當日空出來,準備與趙行之一同去迎客樓。
當然,喝酒是其次,主要是爲了商議之後的事宜。
近年汴州的事,趙行之顯然要比寧策更加清楚,趙晉也想要問一下蘇青與太子一事。
豈料,距離趙晉休沐還有兩日的時候,太子就給趙晉來了信。
望着手上這份燙金的請帖,趙晉眯了眯眼,恐怕這個宴會,鴻門宴的可能性更大些。
但是太子的請帖,趙晉更加無法推拒,只能選擇下一次再與趙行之相約。
休沐當日,趙晉換了一身黑色勁袍,外面的裘衣也是黑色的,打眼一看,便讓人覺得此人是習武之人。
而太子舉辦的宴會乃是賞梅宴,所來盡皆是一些文人雅士,穿着寬袍,裘衣大多精細。
故而,趙晉一進來,所有的人看見趙晉的裝扮時,神情頓了一下。
東宮的侍從將趙晉引到作爲上,離開前,猶豫了一下問道:“侯爺要不要下去換身衣服?”
此話侍從問得頗爲小心翼翼。
不論趙晉與太子之間的矛盾,現下是太子辦宴會,禮數上若是有何不妥,丟的可是太子的面子,到時候他們這些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侍從原本是不欲問的,奈何趙晉這一身,實屬是太過顯眼。
彷彿是一羣文人雅士裏面,混進了一個武夫。
賞梅宴,他們本來要行的乃是風雅之事,結果趙晉這一身打扮,像是隨時要去打殺一般。
趙晉聞言,擡頭望向侍從,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的宴會莫非還要求着裝?”
趙晉此話並未收住聲音,正巧方纔因爲看見趙晉,宴會中衆人一時安靜了下去。
因而衆人都聽見了此話。
宴會上不是一些朝廷重臣,就是一些世家貴族。
衆人望着侍從的目光隱約有幾分微妙。
侍從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反應過來,哪怕他問得再小心翼翼,這句話問出口,已然是不妥當。
“不必。”趙晉淡聲道。
“是。”侍從忙不迭地下去了。
趙晉自然知曉太子所舉辦的是賞梅宴,但是正如他方纔所說,這宴會並未有任何着裝要求,趙晉也不願前來參加宴會,還要穿那一身讓自己難受的寬袍。
鬧劇過後,很快大家又熱鬧起來。
趙晉打發了一批又一批前來寒暄的人,直到半個時辰後,太子前來。
太子的目光在趙晉身上停頓了一下,隨即又移開了視線。
“承蒙諸位賞臉,前來參加此次的賞梅宴。”太子臉上掛着笑,朝衆人作揖道。
一衆賓客起身,紛紛道:“殿下言重了。”
又是好一番寒暄,賞梅宴才正式開始。
此次宴會乃是直接在梅園中舉辦,各色梅花在雪中競相綻放,成了一片白色中難得的豔色。
趙晉的位置算得上比較靠前,他愜意地坐在桌案後,手中執着酒杯,一手撐着臉,目光流連在各色梅花中。
耳邊的交談聲似乎入了耳,似乎又沒有。
他聽着文人雅士點評梅花,以梅爲主題,吟詩作唱。
趙晉始終都只是聽着,未置一詞。
但是太子將趙晉一同邀請來,可不是爲了讓趙晉這般愜意地渡過。
他眯了一下眼睛,笑道:“孤聽聞宣平侯文采斐然,在燕陽時,所作詩詞,更是令衆人傳唱。”
太子搖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宣平侯不如也以梅作一首詩詞,讓我們好生欣賞一下。”
聽見此言,趙晉並不意外,倘若太子一直不發難,纔是一件奇事。
好一些想要巴結太子的人,聞言,紛紛附和道:“是啊,早前就聽見四皇子殿下屢屢稱讚宣平侯的文采,不如讓我們見識一下。”
有人嗤笑了一聲,“四皇子殿下給宣平侯一個面子罷了。”
出言的是一箇中年男子,帶着文士方巾,只穿了一件不厚的外套,端得是風度翩翩,但是嘴脣卻已經冷得有些發白。
“文兄,此言差矣,宣平侯的文采,興許在燕陽,的確是數一數二,不過在汴州可就不一定了。”
附和之人,言語間滿是嘲弄。
趙晉掀起眸子,看了兩人一眼,又無趣地收回了視線。
兩個蠢貨。
太子的神情也僵了一瞬。
他雖然心中也不相信趙晉當真有什麼才華,至於當初趙晉傳出的美名,他更傾向於趙晉背後有人指點。
畢竟,一個廢棄的王子,在詩詞文學上,能有什麼造詣?
但是,太子本意是想等趙晉作了詩後,再奚落一番。
被這兩人這般一頓奚落,反倒成了他們歧視嘲諷剛剛立下大功的宣平侯。
“說夠沒有。”太子冷聲道。
奚落趙晉的兩人俱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