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也會變麼?”亞索喃喃問道:“還是說,易大師的情報有錯?臥底不在他們之中?”
永恩一陣沉默。
他想了一想,回答:“人是複雜的,亞索。”
亞索:“......”
他沉默下來,不再多說。
片刻之後,易大師也終於在應酬間把那幾十位大師都認了個全乎,結束了他經歷的這番折磨。
反抗軍的高層會議,還要過一會兒才正式開始。
他們想要保護的艾瑞莉婭,此刻也還沒在人前現身。
於是,易藉口長途跋涉精神疲憊需要修整,便躲開了這些大師們的熱情搭訕,帶着亞索、永恩一行三人,在反抗軍總部借了一個房間冥想休息。
“嘿,易大師!”一進房間,避開外人,亞索便迫不及待地問他:“你剛剛跟那些大師都見過面了,那你認出兄弟會臥底是誰了嗎?”
“當然沒有。”易大師說:“我又不會讀心,怎麼可能見一面就認出誰是臥底?”
“那你準備怎麼找出臥底?”亞索不解。
“還有...”他頓了一頓,問:“你確定,他們中間有臥底麼?”
“唉?”易大師愣了一愣:“當然有。”
反抗軍高層有臥底這件事,是苦說大師親口說的。錯不了的。
“你爲什麼這麼問?”這都上戰場了,你還問敵人是不是敵人?
“我...”亞索欲言又止。
或許是聽了永恩講的那些英雄故事的原因吧。他本能地不願相信,這些故事裏的主角也會墮落。
“到底會不會,我們馬上就知道了。”易大師說。
“哦?”永恩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易大師,你有辦法立刻找出臥底?”
“差不多。”易大師點了點頭。
苦說大師只是將劫召喚回了身邊,囑咐他之後跟着自己行動,就沒有再向劫透露更多關於暗殺行動的細節了。
劫更像是他帶在身邊的工具,只需要被使用,不需要知道太多。
這就導致領風者手裏的情報還遠遠不足。
他們現在只知道,反抗軍高層有臥底,臥底會策應兄弟會的暗殺行動。除此之外,和臥底有關的一切具體情報,他們都不掌握。
那他們該怎麼找臥底呢?
易大師帶着這個問題向銳雯會長求助,而銳雯則是在思考的同時,又將這些情況彙報給了一直關注艾歐尼亞戰場的李維會長。
而李維會長在得知此事之後,便立刻幫他們想出了一個便利的解決方案:
“請塔姆先生幫忙。”
“誰?”亞索和永恩一臉迷茫。
“一隻掌握強大魔法的‘變異魔沼蛙’。”上次見面的時候,李維是這麼介紹塔姆的。
“不過...”易大師欲言又止。
雖說李維把塔姆先生的種族定義爲魔沼蛙,但哪怕易大師一輩子都沒見過祖安的魔沼蛙,他也本能地覺得,這傢伙不像是魔沼蛙。
因爲他更像鮎魚,咳咳...
因爲他太強了,強到可以施展近乎無視距離的超遠程傳送魔法。這可一點不像傳說中被祖安人拿來當零食喫的地溝魔沼蛙啊。
不過,這不重要。
“總之,塔姆先生擁有感知‘墮落氣息’的能力。”易大師說。
“墮落氣息?”亞索和永恩愈發不解。
“就是...”易大師回想着李維給他的解釋:“塔姆先生對貪慾的靈魂,尤其是因貪慾而逐漸墮落的純潔靈魂,有種特別的感知力。”
塔姆喜歡墮落的純潔靈魂。
而反抗軍的高層領袖,又個個都是曾經偉大的抗諾英雄。
如果他們之中有人背叛了反抗軍,選擇了與納沃利兄弟會沆瀣一氣,甚至爲了兄弟會許諾的利益,協助暗殺他們的領袖,那...
毫無疑問,這個人的靈魂已經墮落了。
而墮落的英雄,就是塔姆最喜歡的美味。
“你們等着看就好了。我現在就將塔姆先生召喚出來,讓他幫我們嗅出那些墮落者的味道。”易大師說。
“等等...”永恩覺得這哪裏有些不對:“那位塔姆先生能幫我們找到的,只是靈魂墮落的人。”
“可一個人就算因爲貪慾而墮落,也不一定就會墮落到當叛徒吧?”
永恩的質疑一點沒錯。
的確,墮落者,並不一定就等同於叛徒。
比如說,貪污斂財,就也算是一種墮落。
那叛徒的靈魂,就一定比倒賣軍資的鉅貪更墮落麼?有這樣精確的量化標準麼?並沒有。
而這些艾歐尼亞超凡大師,可不是莉娜那樣的,可以被惡魔輕易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羸弱凡人。
即使強如惡魔塔姆,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擊破這些大師高人的精神防禦,讀到他們的心聲。
而這些大師高人肯定也不會外人的幾句話,因爲一個“反抗軍內部可能有叛徒”的消息,就乖乖開放自己的靈魂給別人看。
面對一個精神系法師,放下精神防禦、開放靈魂記憶,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因爲對方如果能讀到你的心,那他就能輕易傷害你的靈魂。
李維也只有在面對薩勒芬妮的時候,纔敢完全不設心防。
這些歷經戰場歷練的大師高人,顯然不會將自己的生命安全,輕易交到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一隻陌生蛤蟆手上。
所以...
要是想靠讀心來快速揪出臥底,那領風者就非得先跟普雷西典反抗軍打上一仗。
而如果無法使用讀心,那塔姆單憑“香氣”找到的那些靈魂墮落者,可就未必是兄弟會的臥底了。
“但這至少能幫我們縮小調查範圍,不是麼?”
墮落者未必是叛徒,但叛徒一定是靈魂墮落的人。
“這些人都是艾歐尼亞的英雄,他們中間一定不會有太多靈魂墮落的人。”易大師這麼認爲。
“從那一小部分墮落者中尋找叛徒,可要比直接尋找容易多了。”
易大師這麼說着,便從懷裏掏出一隻小小的可愛青鳥。
他對那青鳥化身低聲耳語,很快...
在亞索和永恩那震驚莫名的目光中,地面憑空浮現出了一片詭異的水窪。
隨後水面一陣漣漪輕泛,一隻體型碩大的胖黑皮蛤蟆就跟地鼠似的,從那水窪下面探出了他光滑圓潤的大腦殼。
“您好,塔姆先生?”易試探着向他打着招呼。
“好個屁!”那胖蛤蟆卻一張口就是帶着口音的祖安話:“我都說了,我不是給你們領風者打雜的。一點小事就讓老子往艾歐尼亞跑,你們踏馬的不是說幸福全靠自己,不要救世主的嗎?”
“我可告訴你,李維那小子這次可是跟我打了包票,說這裏肯定有好喫的,老子纔過來的。”
“要是這裏沒有...”
“沒...”突然,惡魔說不出話了。
易大師有點緊張。畢竟他知道這蛤蟆有多強。
“怎麼了,塔姆先生?”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塔姆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臉陶醉地張開血盆大口,用肥厚的大舌頭席捲着空氣,貪婪地吞噬着空氣中無形存在着的“美味”。
“聞到味兒了...”塔姆先生流口水了。
“什麼?”易大師在意追問:“您知道誰是墮落者了?”
“嗯嗯嗯。”塔姆瘋狂點頭。
“是誰?”
“哈哈哈哈。”塔姆卻只是一邊流着口水,一邊咧嘴大笑。
他從水窪裏跳了出來,又感激地拍起了易大師的肩膀:“耍劍的小子,你這是怎麼找到的?”
“找到什麼?”易大師還有點發懵。
“食堂!”塔姆笑得合不攏嘴:“這裏簡直就是爲我建設的食堂!”
“全都是,幾乎全都是啊!”
“這些曾經純潔的靈魂,幾乎都墮落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