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LOL:迦娜女神的召喚師 >第49章 領風者的社會實踐(下)
    兩人一番感慨之後,莉娜繼續介紹:

    “我哥以前總說他老闆是好人,這話其實沒錯。”

    “據工人們透露,埃爾文先生不僅會私下給‘包身工’另發補貼,還會給那些‘掛靠工’和正式學徒工不相上下的待遇。”

    “而在其他工廠,大部分企業主都會拼命壓低這些‘掛靠工’的薪水——”

    “因爲這些掛靠工的正式身份是僱主的家庭傭人,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鑽了規定空子。”

    “所以他們無法像正常學徒工一樣自由求職就業,沒法跳槽改換門庭,完全依靠其僱主的廕庇,才能繼續留在皮城打工。”

    “所以僱主和掛靠工之間,其實已經形成了一種事實上的人身依附關係。”

    “那、那他們不就成了僱主的奴隸?”維克托驚訝問道。

    “這算什麼奴隸!”莉娜無奈嘆息:“掛靠工實在被壓榨得狠了,大不了逃回祖安。”

    “而那些‘包身工’纔是真正的奴隸!”

    “他們的人身自由完全被控制在那些包工頭手上,同時受到僱主和包工頭的雙重壓迫,不僅待遇比普通學徒工低,工資的大頭還都得被包工頭分去。”

    “如果想逃跑...呵呵。”

    “維克托教授,您知道嗎——”

    “在皮爾特沃夫做包工頭生意的,其實大都是鐵拳幫這樣的祖安黑幫。”

    “而那些包身工,事實上就是他們通過高利貸控制的債奴。”

    “他們如果逃跑,那被打死也是活該。”

    “皮城執法官可不會管這種事情。”

    “這...”維克托更加震驚。

    現在他才明白,爲什麼莉娜說埃爾文有良心,是個好人了。

    那些掛靠工名爲工人,實爲家僕。

    埃爾文完全可以用更低的待遇加倍壓榨他們。但他沒這麼做。

    那些包身工名爲工人,實爲奴隸。

    埃爾文作爲僱主,只需要向那些包工頭,也就是奴隸主支付“租金”即可。可他卻避着包工頭,拿自己的錢偷偷補貼這些奴隸。

    這麼一想...

    說埃爾文是好人,的確不算不過分。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好人,就是這麼一家有良心的工廠...他們才只查了一個下午不到,就查出了這麼多觸目驚心的事實。

    “還有呢?”維克托指示莉娜繼續彙報。但語氣沉重,又像是在問自己。

    “嗯,我繼續說...各種形式的學徒工一共148人,其中男工52人,女工72人,14歲以下的童工24人...”

    還踏馬有童工?

    埃爾文你還有沒有良心!

    維克托正想在心裏罵人。

    可他只是稍稍回憶了一下自己闊別已久的祖安故鄉,他就理解了——

    對祖安的孩子們來說,在皮城當童工還真不是一件壞事。不僅不是壞事,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令人豔羨的福氣。

    在皮爾特沃夫打工,至少工作環境不算惡劣,溫飽也不成問題。

    而如果這些孩子還留在祖安...那他們光是活着,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女人,孩子...這些人都很難在祖安生存。”

    “埃爾文先生僱傭了這麼多女工和童工,倒也算是在‘做好事’了。”

    維克托唏噓不已地感嘆。

    可莉娜卻馬上告訴他,埃爾文老闆的善意並沒那麼純粹:

    “不,維克托先生。”

    “埃爾文老闆一般按市場價格,給男工開每週10銀輪的薪水,給女工每週開6~7銀輪,給童工則每週開3~4銀輪。”

    “可男工女工童工的勞動力價格有差異,是因爲在大多數對體力有所要求的工作崗位,三者的勞動效率有所差異。”

    “而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家工廠用人最多的迴路板焊接工作,因爲對勞動者體力要求不高...所以男工、女工和童工各自的工作效率,其實是相差不大的。”

    “也就是說...”

    “埃爾文先生更多地僱傭女工、童工,很可能是因爲...他們的工作效率不比男工差,拿的還比男工少。僱傭女人和孩子,更節約成本。”

    “這...”維克托徹底放棄了幻想。

    是啊。能當企業主,並在激烈競爭中生存下來的人...當然不會是什麼純粹的好人。

    果然,只聽莉娜繼續往下說:

    “這些祖安學徒工進廠,還都要跟廠裏簽訂‘保單’。”

    “所謂保單的大概內容就是,學徒工無論生老病死還是工傷事故,都跟企業方無關。損害工廠利益的要賠償。情節嚴重的,要開除並解除學徒工身份,遣返祖安...”

    “契約單方面維護企業主利益,對工人沒有任何所謂的保護作用...”

    “......”

    “工人進廠之後處境非常被動,不僅受到領班監視,而且還受制於工廠一系列不平等的‘家規’。有代表性的就有抄身、開除、記過、罰款、罰工、如廁時間限制...”

    “而所謂抄身,就是放工後由領班和安保統一搜身檢查,防止學徒工從車間盜竊祕銀、迴路板、海克斯寶石等珍貴材料。”

    “抄身不分男女,一經發現盜竊,就會由領班執行私刑...輕則罰站示衆,重則拳腳毆打...把人吊起來打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什麼?”維克托又聽不下去了:“這...這也太過分了!”

    “哪裏過分了...”莉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就這工人們還得感謝埃爾文先生的規矩寬容,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其他工廠都是直接把偷竊者扭送警局,讓執法官把他們一腳踹回祖安的。”

    “反正皮城的工廠永遠不會缺人,踹走了大不了再招新的。”

    “說真的,如果是我哥的話...我想他寧可讓領班打一頓,也不願意被趕回祖安。”

    “所以學徒工們對工廠領班的畏懼、討好,甚至是諂媚...這種種看起來奴性的表現,其實也不難理解。”

    維克托又是一陣沉默。

    最後只能嘆息:“哎....哎!”

    可嘆氣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是領風者,他們不能只在這扼腕嘆息。

    他們得讓工人們都跟他們一起,發出聲來,拿出勁來,一起改變這個世界!

    “我們必須得儘快展開宣傳工作,讓這些工人們團結起來...”

    “團結?”莉娜無奈地搖了搖頭:“維克托教授,我們想跟您說的這個...”

    “我們經過調查才發現,這些工人其實一點兒也不團結。”

    大家都過着苦日子,都是難兄難弟,難道不天然就該團結嗎?

    還真不是。

    “出於年齡、性別、地域、血緣、文化水平的種種差異,學徒工內部竟也分爲幾個水火不容的派系。”

    “男工和女工相互敵視,女工覺得男工跟他們同工不同酬,白拿那麼多薪水;男工則總罵女工風騷下賤,喜歡爬皮城佬的牀,倒貼皮城老頭。”

    “此外,成年工人常欺負童工;”

    “和領班關係好的,常欺負那些跟領班關係差的。”

    “少數有親戚血緣的也抱團結夥,組成小的幫派集團。”

    “甚至在正式學徒工、掛靠工、包身工三者之間,都還存在着一個鄙視鏈。”

    “最最離譜的是...”

    “明明大家都是祖安來的,可邊境市場區的竟然看不起地下黑巷區的,地下黑巷區的竟然看不起地底地溝區的...”

    “大家都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各幫各派,互相撕扯。”

    “團結?怎麼團結?”

    “唉...”莉娜頭大地表示:“維克托教授,我們的宣傳工作...到底該怎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