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有料到的事情況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
一路走來，妖獸的屍體隨處可見。
連大地都染上了幾分血意。
八尾白狐這一次孤注一擲，所有不順從它的妖獸只有死亡這一個結局。
而以往有猴王坐鎮，還可以與八尾白狐分庭抗禮。
可如今猴王死了，連鉗制八尾白狐的妖獸都沒有。
許意想，她可能要無功而返。
她偏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大鵬金翅鳥。
自從進入神州之後，大鵬金翅鳥就格外沉寂，似乎它也在爲這樣的狀況而煩憂。
只是因爲神魂殘缺，它不能明確的表達他的感受，只能用沉默來表達心情。
許意帶着大鵬金翅鳥日夜趕路，終於在五日後察覺到了妖獸活動的蹤跡。
這是一隻小型的妖獸隊伍，它們熟練的分作四行小隊，沿着山林勻速前行，所過之處，沒有一隻妖獸能夠逃過它們的眼睛。
許意恍然，這應該是八尾白狐麾下的隊伍，它們這是在搜尋是否有躲藏起來的妖獸，趕盡殺絕。
許意想了想，沒有驚動它們，而是悄悄跟在它們身後。
她想借助這支隊伍，瞭解更多的情況。
許意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一日後，許意殺死了那支妖獸小隊，救下了一隻不願加入白狐組織的小妖黑牙犬。
黑牙犬戰戰兢兢地蹲坐在許意前方，一條因爲長途跋涉而毛色黯淡的尾巴在身後瘋狂搖擺，透着一股諂媚勁。
“大人。”它笑着露出一口黑牙，“我一見大人就覺得親切，忍不住就伸出臣服之意。”
它的話說得更加諂媚，眼睛也亮晶晶的。
許意下意識看了一眼左肩。
黑牙犬沒有說謊，不過它對自己生出臣服之意不是因爲自己救了它，而是因爲肩上的大鵬金翅鳥。
“最近神州發生了何事？它們爲何要追殺你？”許意問。
聽到許意的問話，黑牙犬身後的尾巴搖晃頻率明顯放緩。
即使一臉黑色毛髮，也無法掩蓋它落寞彷徨的表情。
“大人不知，我一覺醒來，這神州的天就變了。”
黑牙全是生活在這片山林中的一隻小妖，雖然修爲不高，但憑藉靈活的頭腦，矯健的身姿，也在這山林中生活得有滋有味。
變故是在半月前發生的。
那天，它剛出去狩獵，就收到其他妖獸傳遞的消息，神州最聰明的大妖八尾白狐，聯絡了神州內幾個有名的大族，決定聯合起來，撕毀封印，重返九州。
那時黑牙犬並沒有當一回事，因爲前不久也發生了類似的事件，只不過那一次有猴王大人出手，整個聯盟很快就土崩瓦解。
它只需要隱藏起來，躲過這段風口就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
不僅是它，幾乎神州大半的妖獸都是這樣想的。
可是它低估了八尾白狐的決心，也錯估了妖族的形勢，風很快就刮向了它生活的這片山林。
直到大半神州妖獸都在八尾白狐的威脅下歸順，也沒有大妖出面阻止。
生活在這片山林的妖獸逃的逃，歸順的歸順，被殺的被殺，只有黑牙犬憑藉着對地形的熟悉，逃過了前兩次的搜捕。
但這一次它沒那麼幸運被發現了，要不是許意出手，這片山林就又要多一條亡魂。
“大人，你是人族吧。”黑牙犬突然問道。
許意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
黑牙犬咧嘴道：“我知道您是人族，您雖然做了僞裝，但沒有妖族的味兒，我鼻子最靈了。
我只是奇怪，它們都說人族沒幾個好東西，可是您卻救了我，而我的同類卻想殺了我，這是爲什麼？”
黑牙犬是真的不明白。
它只是一隻無足輕重的小妖，不管是否加入八尾白狐的陣營，都對大局無法造成影響，爲什麼八尾白狐卻要對它們趕盡殺絕，連一條生路都不留給它們。
它還記得和它一同生長在這片山林的小妖。
它們沒有強大的實力，也沒有頂尖的天賦，甚至飢一頓飽一頓，連下頓飯有沒有着落都是未知數。
可它們也很容易滿足，只要一塊腐肉，一株靈草，它們都能高興許久，爲什麼八尾白狐大人連這點快樂都不願給它們。
許意沉默片刻後，道：“那你爲什麼不歸順它們？只要歸順它們，它們就不會殺你。”
許意當時看的很清楚，這隻黑牙犬其實是可以活下來的，只要它願意對着那支妖獸小隊的頭領壓低頭顱，翹起屁股，露出臣服的姿態，它就可以活下來。
可它沒有這麼做，它選擇了反抗，然後險些被那隻頭領一掌拍死。
許意好奇，它爲什麼會選擇一條必死之路。
黑牙犬微微眯着眼睛，“我實力低微，又沒有家族依靠，就算投靠了八尾白狐，我很快也會死，也許是死在人族的劍下，也許是死在人族的法術下，連個全屍都沒有。
那我寧願死在這片生長的山林之中，起碼不會顛沛流離，無家可歸。”
許意沒有料到一隻普通的黑牙犬，對於族地也有着極強的眷戀。
這不單單是一隻黑牙犬的想法，應該有許許多多的妖獸也擁有類似的想法，只是它們無法宣之於口。
這或許會是一個突破口。
“我雖然救了你，可我也不能帶着你一起行動，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黑牙犬再次咧開嘴，“我要去猴王山。”
“猴王山？”許意一怔。
她的目的地也是猴王山。
黑牙犬以爲許意不知道，便解釋說：“猴王山是我們猴王的領地，只要進入猴王山，便不會受到八尾白狐的追擊。
我之前便想去的，但是去往猴王山的路上有許多埋伏，我心生膽怯，就不敢嘗試，但現在我也沒有退路了。”
猴王山如今是神州最後一片淨土。
所有不想加入八尾白狐陣營的妖獸都在往猴王山趕路，而這也意味着路上必定會遭遇諸多艱難險阻。
八尾白狐是不會輕易放任它們的。
橫豎都是一死，仍有不少妖獸抱着僥倖心理前往猴王山，黑牙犬也想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