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楠楠這丫頭近日表現着實奇怪，他哪能裝作熟視無睹。
可任憑他多番詢問，張楠楠也不肯說緣由，讓他也不得不感嘆女兒心思，太過棘手。
就在他猶豫等一會兒是不是應該去張楠楠家中走一趟時，門外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將他驚醒。
他起身推門叫住，正在往外走的劉夫子與王夫子，詢問道：“兩位兄長，腳步匆匆，這是要去往何處？”
“齊賢弟，你竟還未離開，那正好與我們同去，剛剛收到消息，你的那位助教張楠楠和王耀出事了，我們現在正準備去查看一二。”
王夫子見到齊夫子臉上閃過一道意外，隨即快速將他收到的消息告知對方。
“什麼？快，快走！”
齊夫子哪能料到剛剛還在想的張楠楠轉眼就出了意外，當即轉身關上房門，拉着兩位兄長就快步往城門去，一邊還詢問更詳細的情況。
王夫子與劉夫子接到的消息也是知言片語，只知曉王耀傷勢有些過重，是被擡進城的張楠楠倒是可以自如行走，就是神色不太好看，好像也受了傷。
齊夫子一聽更是心急如焚。
這兩個孩子都是他從小看過長大的，後來又都進了書院，在他身邊做事，他對於兩人的情感完全不能用簡單的師生情誼來概括。
驟然得知兩人情況糟糕，他恨不得立即閃身到城門口。
但同時他心中有生出淡淡的疑慮，他之前聽張楠楠說王耀前幾日心生感悟，在家閉關修煉，那他是何時出了城，又與他人起了衝突。
齊夫子心中閃過幾個猜測，又都被他否決，只能再次加快腳步，用最快的速度趕路，劉王兩位夫子落在他身後，險些追不上。
等到了城門口，他的目光立刻穿過人羣落在後方的張楠楠與王耀身上。
無視周圍與他行禮的修士，齊夫子大步向前正準備詢問張楠楠情況，卻被另外一個人的問好聲叫住。
“夫子安好。”
“你，你是……”
剛剛齊夫子心神慌亂，無暇顧及其他，可等他將注意力分散出一部分落在其他人身上後，便很難再像剛纔那樣全神貫注地關注張楠楠。
因爲有更能吸引他的人出現了。
“學生許意，向齊夫子問好。”
許意擡起頭，對齊夫子微微一笑。
“許意？許意！是許意啊！”
齊夫子不過微微晃神，便很快想起許意是何方人物，繃緊的嘴角下意識緩和了不少。
齊夫子正是許意當年在啓明書院學習的授課夫子。
“劉夫子，王夫子。”許意又對齊，子身後着急趕來的兩位夫子見了禮。
“許意！哈哈哈哈哈！是你啊！”
啓明書院內曾有不少五大宗門的弟子前去學習，可即使是在人才濟濟的精英之中，也會有最出類拔萃，令人仰望的存在。
許意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即使兩位夫子並不是許意的授課夫子，卻也對許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原來不是上門找茬的，是夫子的故交！”
“啊，是我們誤會了！”
“……”
夫子們與許意的對話不加掩飾，附近的修士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這才知曉原來這個看起來氣度不凡的女子，居然也是啓明書院的學生。
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數個身份成謎的修士來啓明書院學習，這是墨城修士大多都知道的消息。
只是因爲那些修士深居簡出，墨城修士中很少見過那些人長什麼模樣，也就沒什麼印象，所以纔會沒有認出許意。
“許意，那王耀這是……”
見到許意，齊夫子也很高興，只是高興過後，他便想起那後方悽悽慘慘的學生，立馬開口問道。
“這件事有些複雜，不如等到書院之後再與您解釋。”
許意環視一圈，這裏人多嘴雜，並不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齊夫子經過許意的提示，也意識到這一點，點點頭，“那我們先去書院吧。”
“好。”
許意朝殷梨和左右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立刻帶着王耀和張楠楠跟在許意和齊夫子身後，往啓明書院的方向而去。
齊夫子三位夫子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許意等人離開之後，墨城修士並沒有立刻散開，而是圍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胡亂猜測一番，說至盡興，這才又各自分開。
而另外一邊，許意幾人已經跟隨夫子到達啓明書院。
他們先將王耀安置在休息的客房內，這才轉到去往書院內的待客室入座。
“張楠楠，你怎麼不坐？”
齊夫子坐下後看着垂着頭，氣質陰鬱的張楠楠站在許意身後卻不落座，疑惑問道。
張楠楠聽到齊夫子暗帶關切的詢問，搖搖頭，沒有說話。
齊夫子越發覺得古怪，不由將聲音放緩，“大家都坐下了，這樣吧，來，你到我身邊來坐。”
直到現在，齊夫子都還將張楠楠當做以前那個在他課堂上學習的小女孩。
“夫子！”
張楠楠哽咽一聲，擡起頭淚流滿面。
“楠楠，你這是……”
齊夫子一驚，下意識站起身，就見張楠楠快步從許意身後走到大廳中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在冰冷的地面上，大聲道：“我有錯！我有錯！”
張楠楠帶着哭腔的喊聲讓齊夫子心中莫名一緊，無力的坐回座椅。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許意，就見許意也神情凝重，見他望來，還對他搖頭一嘆。
齊夫子便知道張楠楠這次恐怕確實是闖下禍事了。
而王耀深受重傷也與她脫不了關係。
齊夫子閉上眼睛，半晌之後，才輕聲嘆道：“教不嚴，師之惰，是爲師沒教你教好啊！”
“不是的！夫子！不是的！是我！是我心思不正！是我誤入歧途！與您無關！”
張楠楠慌張解釋。
她就是怕，怕夫子知道一切會對她失望。
可她沒想到當夫子知道她做錯事後，第一個竟然是責備自身。
這讓張楠楠越發悔不當初。
是她愧對夫子的教誨，愧對書院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