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涵悶悶不樂地站在許意身側低聲道。
“那你想做什麼？”許意饒有興趣問道。
“我……”
想練劍。
剩下的話北星涵沒有說出口，眼裏全是迷茫。
練劍已經成了他的生活一部分，融進了他的骨血，他不知道除了練劍還能做什麼？
玩？
他沒興趣。
可是他就算在劍法上有所造詣，他爹也不會認同他，那他練劍又有什麼意義呢？
北星涵再次陷入了掙扎與糾結。
許意習以爲常的感受着地面的震顫，心裏想着不知外面過去了幾日。
這裏是北星涵的識海，時間流速肯定與外面不同。
自己還未從他識海中強制離開，想必那根香還在繼續燃燒，應該來得及趕上祕境之行。
許意出神之際，地面的震動漸漸平息。
北星涵眼神明亮，似乎想通了什麼。
“姐姐，我想好了。”
許意下意識站直身體，心中期待着自己下一刻就會被打破心魔的北星涵彈出他的識海。
“我不練劍了，我要跟你學陣法！”
北星涵用力握緊拳頭，一臉得意，彷彿想出了一個不得了的主意。
許意在指點他練劍時，無意中提起過一嘴她會陣法，沒想到就被北星涵記下了。
許意：……
許意失語片刻，很快就點頭應允。
不就是要學陣法嗎？當然可以。
許意當即拉着北星涵，找了一個空曠幽靜的地方教他陣法入門常理。
北星涵學得很認真，也學得很快。
幾日之後他就學會用石子擺出簡單的迷蹤陣。
一月後，北星涵用力將石子扔在地下，賭氣道：“我不想學陣法了！”
陣法知識枯燥乏味！
一點也不好玩！
“行，那我們就不學了，你還想學什麼？”
許意看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石子，沒有生氣，而且似笑非笑問道。
“煉器？”
北星涵眼神忽閃，窺探着許意的神色，小心地問出了這一句話。
許意乾脆擊掌，“沒問題。”
許意直接找上青蓮真人借了一間煉器室，開始教北星涵煉器。
北星涵只是隨意試探，沒想到許意真的會煉器，他只能皺着眉頭和許意學了七日煉器。
七日之後，他又不肯在學習煉器了。
“煉器不適合我，我，我……我要當煉丹師！”
北星涵梗着脖子，大聲喊道。
“不就是煉丹嗎，可以。”
許意再次找上青蓮真人，借了一個煉丹爐和一些常見的靈草，堆放在北星涵面前。
“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教你。”
北星涵看着堆的比他人還高的靈草，欲哭無淚。
她怎麼什麼都會呀！
許意看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輕哼一聲。
想難倒我？做夢。
終於在北星涵折騰了七八回之後，他向許意提出了令他最難以啓齒的想法。
“我……還是想練劍。”
兩月沒有練劍，他覺得他的身體彷彿就像是乾枯的樹枝，一碰就折了。
他現在才漸漸回憶痛苦的練劍之後是喜悅，是歡喜。
“練劍不是很辛苦嗎？爲什麼還要練劍？”
“因爲我喜歡！”
練劍很辛苦。
但他享受其中。
是的，原來他喜歡練劍！
不是爲了獲得別人的認可，而是追求本心！
北星涵的眼中閃爍着熠熠光輝，就像是一把利劍終於破開了遮擋的雲霧。
轟！
北星涵眼前的景色猶如鏡面碎裂，大塊大塊的場景突然崩塌，地面龜裂，露出黑漆漆的虛無。
他無措地望着四周，一點一滴的記憶逐漸浮現腦海。
被北蒼海拒絕的場景。
一日一日練劍不輟的場景。
青蓮真人搖頭嘆息的場景。
還有宗門大比慘敗的場景。
他想起來了。
“許意。”
他喉嚨乾澀，艱難地喊出了許意的名字。
“北星涵，我在外面等你。”
許意微微一笑，神魂內定魂針靈光一閃，一股強大的拉扯力瞬間瀰漫全身，將她的神魂用力向外拉拽。
許意沒有抵擋，閉上眼，任由神魂向外飄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渾身像是浸泡在一汪溫泉中，熟悉安心的感覺讓她明白自己已經回到了身體。
她緩緩睜開眼，果然面前就是青蓮真人的一張老臉。
“咦~”
許意沒忍住，發出一聲輕咦聲。
實在是北星涵識海中的青蓮真人與現實中的青蓮真人差距太大，倉促間她有些難以接受。
青蓮真人疑惑地看着許意，他剛纔沒有錯過許意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棄。
“你怎麼出來了？成功了嗎？”
青蓮真人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緊張。
引魂香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支撐不住許意下一次行動，所以這是最後的機會。
許意輕嘆一聲。
北星涵怎麼就沒人發現青蓮真人對他的好呢？
許意伸出手，安慰性的拍了拍青蓮真人的肩膀，“這些年辛苦了。”
青蓮真人：……
青蓮真人眼風一掃，許意連忙訕訕收回手。
在識海內和青蓮真人說笑慣了，一時竟然沒有調整過來，罪過，罪過。
“應該成功了，想來過不了好久就會醒來。”許意笑着道。
“當真？”
青蓮真人眼睛一亮，也顧不上再責怪許意剛纔失禮的舉動，忍不住站起來在房間裏走了兩步。
“我進去多久了？”
“二十日。”
許意心道：“二十日還好，不算太久。”
她站起身，走到門口，對青蓮真人道：“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休息了，反正北星涵醒來後應該不想見到我。”
“你對他做了什麼？”青蓮真人面上露出狐疑之色。
“嘿嘿，我沒做什麼，反正都是爲了他好，你要是想知道，等他醒來後您自己問他吧，我走了。”
許意乾笑兩聲，然後朝青蓮真人招招手，眨眼就消失了蹤影。
青蓮真人啞然失笑。
他越和許意接觸，便愈發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與其他人不同的氣質。
尋常弟子看見他無不恭恭敬敬，循規蹈矩，偏偏許意沒個正形，與他相處時也像是平輩相交，半點不見約束。
真是讓人奇怪。
他心裏琢磨片刻便不再多想，轉頭去看北星涵，然後就對上了一雙漆如點墨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