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柏喆是沒什麼話跟鳳卿絕說的，騎着馬，遠遠地看着，一副不太耐煩的樣子：“就送到這裏吧，同關戰事喫緊，十一還是儘快趕去主持大局要緊！”
鳳卿絕冷冷看着鳳柏喆，也沒有任何話想跟他說。
倒是鳳寂凜下了馬，走到鳳卿絕面前，擔心地看着他的腿：“萬事小心，如果有機會再也不要回來了。”
後面一句，鳳寂凜說得很小聲，只有馬車上的鳳卿絕和蘇汐月能聽見。
“你也是。”鳳卿絕有些動容地看着鳳寂凜。
此刻兩人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蘇汐月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遞給鳳寂凜：“聽聞九皇嫂身子不大好，我這兒有外祖給的一瓶參丸，由千年人蔘所制，十分難得，便贈與九皇嫂了，希望能對她的身體有用。”
鳳寂凜蹙眉，卻是沒有接：“十一的腿成了這樣，你有好藥不給他用，亂送什麼人！”
蘇汐月能感覺到他的善意，將藥瓶塞給他：“王爺的腿骨盡碎，已經無力迴天了，喫這參丸也不管用的，還是留給九皇嫂吧，或許有用。一個月喫一顆就行。”
前世她雖然沒給瑞王妃診過脈，可見過她好幾次，她應該是有心疾，而且應該是先天心疾，這種病很難根治，全靠養。
這些年鳳寂凜將她保護得很好，只可惜前世她還是在禍亂中丟了性命，希望這一世他能真正保護好她。
蘇汐月都這樣說了，鳳寂凜也不好拒絕，小聲道了謝：“謝謝。”
“走吧。”鳳卿絕一聲令下，月影便駕着馬車往西邊去了。
宮聖凌領着三十萬大軍整整齊齊地跟在後面。
鳳寂凜目送鳳卿絕他們走遠，才重新上了馬。
鳳柏喆看着鳳寂凜手裏的瓷瓶蹙眉道：“這是什麼？”
鳳寂凜隨意道：“她送給嫣兒的蜂蜜。”
聽到是蜂蜜，鳳柏喆不屑地收回目光，冷聲道：“如今鳳卿絕出征，還不知道還有沒有活着回來的機會，你還是少跟他接觸吧，免得皇兄不高興。”
鳳寂凜卻是不以爲然，有理有據：“此次十一上戰場可是全大周百姓都關注的事情，皇兄讓我們來送行，就是爲了讓我們替他表示一下兄弟情深，六皇兄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回去也不好跟皇兄交待吧。”
“哼！本王好心勸告，你自己好自爲之吧！”鳳柏喆冷哼一聲，便一揚馬鞭狂奔而去了。
鳳寂凜也懶得去追他，回頭看着已經漸漸沒了蹤影的軍隊，眼底滿是欣慰。
十一這一去，也未必是壞事。
以他的能力，就算躺着也能贏了那些西部蠻子，不過他若是聰明就該知道這場仗不能打得太快，贏得太輕鬆，反而會引起鳳胤嶸的嫉妒和忌憚。
不如在外面慢慢磨着，慢慢謀劃，或許將來能有其他出路。
倒是他，也該謀劃謀劃了，他也不想一輩子留在京都當狗。
“這就出京了？”鳳裕城端着保胎藥，一口一口地喂着沈佳箐，那姿態完全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夫君，可只有沈佳箐知道他有多變態。
此時的沈佳箐面容清秀，體態輕盈，已經從一隻大熊徹底瘦成了正常人的體型。
沈佳箐面無表情，如木偶一樣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鳳裕城給她喂的保胎藥，可被子裏的雙手卻死死抓着牀單，壓制着心底的厭惡和驚慌。
“是，晉王和瑞王親自去送行了，還有很多百姓都爲他們送行。”孟佑一眼也不敢往沈佳箐那邊看，低眉斂目地回道。
“啪！”鳳裕城手裏的玉勺猛地落進湯碗，勺子應聲碎裂，碎渣混合着藥汁一下飛濺到沈佳箐眼裏。
沈佳箐眼皮一抖，瞬間閉上眼，眼角滑下一行血淚，卻是一聲也不敢喊。
“本王不想看着他們活着到同關，你知道該怎麼做？”鳳裕城陰戾地眯着眼睛。
該死的鳳卿絕，蘇汐月，害他斷子絕孫之後便想跑路，哪有那麼容易的事，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他要他們通通不得好死！
“屬下明白。”孟佑不敢有任何怠慢，轉身便退了下去，到門口轉身關門時，纔敢往沈佳箐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沈佳箐眼睛受了傷，孟佑心中一顫，抓着門框的手緊了緊，輕輕帶上了房門。
鳳裕城盯着沈佳箐臉上的血痕，卻像是十分興奮，伸手愛憐地替她抹掉血痕：“箐兒，對不起，剛纔表哥手滑了一下。”
溫柔的聲音本該讓人放鬆，可此刻沈佳箐卻是害怕得想要發抖。
她睜開眼，隔着血霧看到了全身通紅的鳳裕城。
不知道何時這個人已經變得這樣她完全認不出了，變得比惡魔還要可怖。
以前有多愛他，現在她就有多怕他，他是瘋子，是變態，是惡魔，是所有可怕的源泉，她到現在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就僅僅只是因爲柳湘蘭的死？
可他有這麼愛柳湘蘭嗎？
他明明不愛啊，他愛的是柳湘蘭肚子裏的孩子，可孩子沒了，他可以再生啊，爲什麼要這樣？
“湯藥要涼了，勺子斷了，就這樣喝吧。”就在沈佳箐愣神間，鳳裕城一把掐住她的下顎，就把那一碗湯藥全都往她嘴裏灌。
“咳咳！”沈佳箐拼命掙扎，可是卻無濟於事，那一碗湯藥，連帶着玉勺渣子全都被喂到了沈佳箐嘴裏。
“孩子……”看他恨不得將那斷裂的玉勺也塞進她嘴裏，沈佳箐才終於焦急開口。
她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些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的，否則不會在她懷孕之後就不打他了，可縱使不再動鞭子，可他各種變態的其他招式還是會盡數往她身上使，就比如像今天這樣傷她的眼睛，給她喂碎玉渣子，幾乎每天都有發生。
她算是看明白了，他會注意不讓她受明傷，可是卻能肆無忌憚地對她下黑手，讓她受暗傷。這一切都是因爲忌憚皇帝舅舅和外祖母吧，不是外祖母，只怕她現在早就成了一具白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