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猶豫地看了眼桌上的那碗藥，才退出了房間。
那丫鬟的目光蘇汐月都看在眼裏，心中覺得更加奇怪起來。
房門再次闔上，顧雪依苦笑道：“每日都喝這些藥，說實話，我是真的厭煩了，可又不得不喝。”
之前她還不信自己體虛，有些藥她能不喝就不喝，可是現在連小舅母都這麼說，那這藥她也就不得不喝了。
顧雪依端起藥碗就要喝藥，卻被蘇汐月攔住：“等一下。”
“怎麼了？”顧雪依奇怪地看着蘇汐月。
蘇汐月接過她手裏的藥碗，仔細聞了聞。
顧雪依看着她的架勢，瞬間明白了什麼：“難道……”
顧雪依又湊過去小聲道：“是不是這藥有什麼問題？”
蘇汐月眉頭緊皺，這藥她聞了，的確是補身子的藥沒問題。
想到什麼，顧雪依蹙眉：“不對啊，這藥應該沒問題啊，我用的所有的藥母親都讓御醫仔細查過，確定沒問題了，纔會讓我入口的。”
她每日服藥的這些藥渣，都會有人收集的，每日都會送去御醫署查驗的。
確實沒聞出什麼奇怪的地方，不過那丫鬟的眼神太有問題了。蘇汐月盯着那碗湯藥，突然便端起藥碗喝了一口。
顧雪依震驚地看着她：“小舅母，你自己不是說是藥三分毒嗎？你沒病，這藥可不能瞎喝啊！”
蘇汐月閉上眼，努力分辨湯藥裏的各種藥材，似乎也沒有哪一味藥有問題的。
突然一股雅香飄散過來，腦海裏有道光如閃電般穿過，蘇汐月倏地睜開眼：“我知道了，你的香……”
顧雪依更懵了：“你說薰香？有什麼問題嗎？”
蘇汐月連忙起身到那青絲纏枝香爐旁打開蓋子，將那一截短香小心地拿到一旁，又挑起香爐裏的香灰輕捻細聞。
顧雪依看她這麼緊張，也走了過去：“薰香應該不會有問題吧，我屋裏這些東西也都有專門的人檢驗，確定沒問題了纔會放在我屋裏用。”
蘇汐月這仔細一查，還真有了重大發現：“你這薰香是誰給你的？”
“是我婆婆特意去白龍寺給我求的月麟香，說是有安神養生的功效，還說能幫助懷孕。我讓宮裏制香的老師傅幫着看了，幫助懷孕，養生這些功效不好說，不過確實能有安神的功效，加上味道清雅，我比較喜歡，所以就一直用着，點了這香也確實比較好睡。”顧雪依愣愣道，她可是從未懷疑過這香有什麼問題呢。
按理也不太可能啊，她婆婆沒事害她做什麼？
蘇汐月也沒想到竟然是宣武侯夫人，又皺眉看向桌上：“那藥可也是你婆婆推薦你喝的？”
顧雪依再次怔住，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啞聲道：“是，她聽說我體虛十分擔心，也不知去哪求了這一副方子，說是對滋補身體十分有好處，藥我讓御醫查驗過，確實有滋補的功效，所以這兩年我一直喫這個方子。”
蘇汐月看到她這麼激動，着實有些心疼：“藥和香單獨用都沒有問題，也的確是有你說的功效，不過兩者合用便會損害身體，造成身體虧空。這藥裏有一味銀線草，這銀線草的確是有滋陰補陽的功效，用在這方子裏一點毛病都沒有。可是這月麟香裏恰恰有一味蘇禾的香料，蘇禾單獨放在月麟香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若是碰上這銀線草那便對身體有大害，你身體的虧空便是這兩樣東西合體造成！”
顧雪依頹然地往後踉蹌一步：“竟是這樣！”
“小心！”蘇汐月連忙扶住她。
她也沒想到這宣武侯夫人竟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這必須是既懂藥理，又懂香道的人才能想出來的辦法，而且不管是調香師還是御醫都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這法子實在是太妙了，其實她也不懂調香，若非之前外祖留給她的那本醫書上提到過隻字片語，她也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藥和香有問題的。
顧雪依被蘇汐月扶着坐回到凳子上，她臉色煞白地喃喃自語：“爲什麼呢？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自問從以前到現在從未跟婆婆紅過臉，她也從未仗着自己的身份苛待婆婆，對她一直很尊敬，她爲什麼要這樣害她呢！
顧雪依想到什麼，又期待地看向蘇汐月：“會不會是她根本不知道這香和藥不能一起用？”
蘇汐月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不過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她到底是不能騙她：“她不可能不知道。”顧雪依聞言心裏一慌，急道：“她沒有理由會害我啊，她除了是我婆婆之外，還是我表舅母，宣武侯府跟長公主府也一直很親近，她真的沒理由會害我。”
蘇汐月挑眉：“我不知道她害你的原因，不過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因爲剛剛給你送藥的那個丫鬟應該是她的人，我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好像很在意你喝沒喝藥，那個丫鬟肯定是知道藥有問題的。”
顧雪依再次震驚了，不爲別的，因爲那個丫鬟的確是婆婆給她的，可她從未想過婆婆是派那丫鬟監視她，她還以爲婆婆體恤她，所以才送了個丫鬟給她。
“我剛剛就覺得她不對，我讓小嬋出去的時候留意她。”蘇汐月說着便朝外面喊了一聲：“小嬋。”
“奴婢在。”小嬋推門進屋，又關了房門，朝蘇汐月和顧雪依行禮：“王妃，郡主。”
“如何？”蘇汐月瞥她一眼。
小嬋立刻小聲回道：“她的確想在窗戶下偷聽，不過奴婢故意跟過去，她就沒能留下，之後便去了小廚房熬藥了。”
顧雪依這會兒算是徹徹底底相信了蘇汐月的話，傷得心都在滴血：“可惡，枉我一直對她掏心掏肺，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險惡用心，我自問從未對她不起，卻不知她爲何要如此害我，今日我倒要當面鑼，對面鼓地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