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錢票每一樣都不能少,安穗深深體會到那些小說裏爲什麼側重描寫黑市了,因爲票是真的供應不多。
她自己也沒有幾張肉票,不過包子挺好,只要糧票,在飯店的大桌子上,每個人都坐好,然後各自點菜。
安穗劃了三個包子,側頭繼續看,醬牛肉075,羊肉骨湯06,辣椒炒肉05……菜品挺多,還有一些素菜,大多是在一毛錢一盤。
雖然她很心動,但經濟在這裏,也確實要省一點點,點了盤番茄炒蛋和小炒肉,一小碗米飯,這幾樣加一起一塊出頭,糧票7兩。
也還行吧,她點完擡頭,等着菜上。
新來的知青幾乎都是兩個菜,安穗在裏面沒有太突出,不過也有兩個人才一盤菜的,大家都默不作聲地自己喫自己的,誰也不說誰。
這種感覺安穗甚至覺得不錯,有窮有福很正常,做到都不說教就挺好了。
剛想着這句話,就看見菜上到沈言那裏,她點了安穗特別想喫的醬牛肉,一道時蔬繪,但有一件特別過分的事,菜單上有一道拔絲地瓜,他爲什麼要當冤大頭!
地瓜是不貴,可是冰糖很貴,這一道素菜高達5毛錢,最關鍵的事,這是安穗在現代每次去餐館都會點的菜。
不過剛剛她沒捨得:)
哦,醬牛肉還要牛肉票來着,這種東西她根本沒有,纔在心裏想着有窮有福做到不對別人說教,可下一秒就自己打臉自己,這兩道菜就是踩着她的味覺在鼓舞…
她是真的喜歡做得好的拔絲地瓜,外面泛着甜甜地焦糖,內裏柔軟棉甜,很不一樣的口感。
下次還是點一盤吧……這麼想着,她也不出神了,和姜榮陶思思一起喫飯。
一個大團體裏面必然會有小團體,現在差不多以熟的程度分,新知青和新知青熟,老知青和老知青熟。
女生這邊就是三三一對,好像都是默認的事情了。
倒也是正常,安穗點了兩個菜,姜榮和陶思思也是剛剛下城,也奢侈了一把,都是兩菜,幾個人換着喫。
連續的在火車上週轉幾天,下鄉也沒喫過一頓有油水的,三個看着不大的女人給幾盤菜喫的乾乾淨淨。
可是耐於人設,安穗喫飯不快,屬於那種看着斯文,但是又一直沒停過的假斯文,隨後想打嗝都忍住了,手摸摸小肚皮,覺得這錢花得還是值。
約莫着都喫完飯了,這個時候視線裏,素白的手指推出一盤子,大家都被這動靜吸引過去。
那是一盤幾乎完整沒有動過的拔絲地瓜,安穗觀察的最好,她一看就看出來最多隻吃了兩塊。
沈言同志斯文又儒雅的樣子,笑着:“我喫不完了,響應不浪費,大家分分吧。”
眼神熾熱的,也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入口膩甜,味道還行。
這個時候有人打趣:“我記得沈同志第一次來飯店喫飯也是點了一盤拔絲地瓜,也沒喫完分給大家了哈哈哈,每次都跟着他享福嘞。”
江苗也笑,吃了一塊,她看着其實和沈言最熟,大家分完一塊,默認的沒有在動筷子。
只有安穗悄悄笑了一笑,覺得這人更不像沈言了,畢竟現代沈言根本不喫甜。
樂玩,去前面打包了幾個饅頭,白麪饅頭5分錢一個,沒有特別大,她要了十個,最後用報紙包好,這還是從別人那裏學的,幾乎所有的知青回去都會打包上那麼幾個。
所有人都是空蕩蕩地來,大包小包地回去,安穗走時把東西扔給陶思思她兩一人一包,自覺又往前面坐。
有人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她不回頭,就窩在那裏,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
一直安靜到回村裏,山路十八彎也並不誇張,回去時太陽黯淡下一點,只有金黃色餘暉,迎面而來的全是下工的村民,小麥色肌膚上,汗漬如雨。
安穗洗了洗手,去房間裏放完東西在出來,她這個人其實特別能喫,適應了兩個天,心態就開始和以前一樣了,無聊嘴巴就寂寞。
大家會一起坐在院子裏聊天,等着天徹底暗下,三三兩兩的人磕着瓜子,聊天聊地。
只有安穗很實在地拿出一個白麪饅頭,撕着喫打發時間。
她正無聊地看過去看過來,剛被叫過去的姜榮回來了,安穗打起興致:“誒,那江苗喊你過去幹啥?”
也不知道什麼事情,不帶着她。
姜榮坐下來,看了她們兩個人好奇的目光,就開始說:“就是說做飯的人是每天一組,明天從我們三個這裏開始,讓我也給你們列一下,一日兩餐,早上另外要把饃饃蒸一下留着中午喫,中午就省略。”
安穗:“……”
不如不問。
唉,但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了,她嘆嘆氣,打算持續瞭解:“早飯怎麼弄啊,弄什麼都可以嗎?這得幾點起來才能幹完呀。”
雖然安穗問題很雜,但姜榮還是耐着心解答:“早上稀粥加饃,饃要問好每個人喫幾個,每個人都是自己的數量。然後要炒兩個小菜,中午只有饃其他不用管,晚上是紅薯飯和小菜,份量是一碗米兩碗玉米麪8斤紅薯。”
她說得雜,安穗剛巧只記上最後一句,不過從這段長又雜亂的話中判斷,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十二個人的大鍋飯。
……她捂臉,發現真的只有她一個人感受到了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