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保命，也爲了不再折磨她這同鄉的耳朵，黎叄月吸了吸鼻子，領着林柚恬坐到了書桌後頭的龍椅上。這龍椅也很寬敞，她們兩個女子並肩坐在一起才佔了一半的位置。
黎叄月雙手拉着林柚恬的雙手，她看着姑娘傻笑了一會兒才問道:“‘林柚恬’是你的名字嗎？你也是地球人，也是穿過來的？”
林柚恬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黎叄月的理智已經恢復至了正常水平，她十分耐心地指着宣紙上的一串數字問:“那，這是你的身份證號嗎？你爲什麼把這個也告訴我？”
林柚恬先就她第一個問題點了點頭，然後安靜地看了她半晌，才慢吞吞地說道:“不想社死。”
“啊？”
“不想社會性死亡。”
黎叄月這才懂了，她應該是想有個人能記得她吧。
不過，“社死”這個詞她好像剛剛在哪聽過？
黎叄月有點尷尬:“話說，你是因爲‘社死’而認出我的嗎？”
“嗯。”
真聰明，她要收回對這姑娘不太聰明的評價。
黎叄月默默地轉移話題:“唔，那按身份證號上的數字……你是10年生的小朋友啊？”
林柚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皺着眉說道:“我是10年生的，但我不是小朋友。”
“啊，對不起啊。”黎叄月誠懇地說道。
她算了算，今年是30年，林柚恬應該已經二十歲了，的確不能說是小朋友。但是林柚恬外表太顯小了，她有一張娃娃臉和一雙很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以及黎叄月自身有一點原因，她是下意識稱呼林柚恬爲“小朋友”的。
“我是04年生的，比你大六歲。”黎叄月親暱地摟住林柚恬的肩膀，望着她的側臉解釋道:“我有個二胎的弟弟和你是同年生的，我從前總是這麼稱呼他，所以也不自覺這麼稱呼你了，抱歉啊。”
林柚恬聽完她的解釋後也沒再皺眉了，她有點好奇地問道:“那你現在也是這麼稱呼你弟弟的麼？”
黎叄月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林柚恬望着她歪了歪頭:“你很難過？”
黎叄月十分驚訝地與她對視:“我明明什麼都沒說啊，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皺眉了。”
“是嗎？”黎叄月抓了抓頭髮，想解釋什麼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林柚恬也十分善解人意地與她一起保持沉默。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黎叄月想到她們應該商量一下以後的日子，便先開口問道:“那個，你知道咱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林柚恬搖了搖頭，問道:“那你知道嗎？”
“啊？”黎叄月摸了摸鼻子，有些猶豫地說道:“算是知道一點點吧？我們似乎是穿越還是穿書了。我們現在待着的地方應該就是某個皇帝的宮殿，剛剛那羣進來的人應該就是服侍皇帝的太監和侍衛。”
“我們爲什麼會在皇帝的宮殿？”
黎叄月在心裏暗道這姑娘抓重點還是可以的，解釋道:“因爲我們可能是穿成了皇帝和他的嬪妃。剛纔那個太監不是進來叫了聲‘陛下’嗎？然後我把他打發走了，可能我是穿成皇帝了吧？”
黎叄月被她嚇得一激靈，點了點頭又小聲問道:“至於這麼激動嗎？”
林柚恬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自顧自拉着裙襬轉了一圈，然後用甜美的聲音說道:“怪不得我醒來的時候是光溜溜的。”
黎叄月:“……”
她默默地擡起雙手捂住臉，一時分辨不出這姑娘到底是天真無邪還是裝傻充愣。
不過黎叄月覺得，自己站在與林柚恬同爲女性的角度上，無論如何還是應該提醒一下她的。
“妹妹啊，這種話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說出來很容易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柚恬停下了轉圈圈，認真地看着她。
黎叄月看着她單純的表情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冷靜地說了下去:“雖然這個人民素質在不斷提升，但是也不乏有一些敗類剋制不住生理衝動，然後就會犯錯誤侵犯別人。當然，這個犯罪者和受害者都是不分性別和年齡的……也可能不分物種！所以，我們還是要有自我保護意識的。”
林柚恬聽她說完，臉上的笑容卻慢慢變得玩味起來。她步伐輕盈地走到黎叄月旁邊，拉起她的手晃了晃。
黎叄月疑惑地與她對視，然後她發現林柚恬的臉離她越來越近，最後與她只有一拳之隔。
林柚恬眨了眨眼，微笑着問道:“我不會成爲犯罪者，你呢？”
黎叄月沒有察覺到她們這個距離有什麼不對，她下意識就回答了林柚恬的問題:“當然不會！”
她答得堅定，林柚恬也很快恢復了原本的站姿，笑道:“那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用擔心這些問題吧？”
“……當然。”
得到答案後林柚恬又跳走了，留下黎叄月一人摸不着頭腦，小聲嘟囔道:“有必要這麼高興嗎？”
她剛說完，林柚恬就背對着她停下了腳步。
黎叄月心裏一驚:她聽到了？不是吧，這麼小聲都聽到了？怎麼她之前沒有聽到啊？還是選擇性聽不到啊？
林柚恬開口了，不過不是回答黎叄月心裏的一連串問題，當然她也不知道黎叄月心裏有一連串問題。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會被害。就算我再笨，我也會保護好我自己，因爲我有生物本能啊——這是漂亮姐姐教給我的道理！”
黎叄月愣愣地看着書架之間林柚恬單薄的背影，不自覺張了張嘴，想問她“漂亮姐姐”是誰。
可是還沒等她說些什麼，不久前聽過的太監的聲音就在寢宮外響了起來:“陛下，該上朝了！”
黎叄月這才發現窗外已經大亮了，她趕緊從龍椅上起來，與林柚恬對視一眼後兩人就一同出了書房。
黎叄月小聲對林柚恬說道:“你先去牀上躲着，我在這裏看看情況。”
林柚恬聽話照做了。
黎叄月等她把蚊帳拉好，又理了理身上金黃色的中衣，然後一邊在心裏吐槽衣服醜，一邊用力拉開了寢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