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解的塵埃紛紛落下，喬諾的視線越過這些塵埃，瞧見了門口西裝革履的白鷺。
白鷺本就和尤金極像，原先是女兒身尚且能分辨，可這變成男兒身，再穿上這一身制服，站的挺直，一下子喬諾晃了神，神情中帶着不可置信：“尤金？”
門口的白鷺愣了愣，原本站直的身形後仰了仰，手插口袋腦袋一歪，露出標準的小混混姿態齜牙咧嘴：“喲，這不是編號497嘛。”
喬諾愣住了，這麼說話，又長得跟尤金一模一樣的，他只認識一位——0字監獄的囚犯，白鷺。
可是，白鷺不是女人嗎？
喬諾眉頭緊皺，目光冷漠了下來。白鷺卻邁前一步，貼臉到喬諾面前，醉醺醺的問着：“你喊我什麼？尤金？”
喬諾沒有回話，白鷺忽的笑了，後仰起身子與喬諾拉開距離，耷拉着肩膀歪着腦袋問：“你說的是，那個只會躲在角落哭鼻子的小哭包？”
喬諾眸色一凜，心中確定白鷺認識尤金。
至於和尤金是什麼關係，喬諾不敢斷定，畢竟尤金是獨生子，是侯爵爵位的唯一繼承人。
“讓我猜猜那個小哭包怎麼了。”白鷺手兜着口袋，理所當然的進了房間：“他現在是侯爵了吧，在聖域萬衆矚目，養尊處優的處着一堆貴族朋友。”
“他的異能是雷電，說不定他已經成爲了雷霆將軍。”白鷺晃盪着來到陽臺，拉開窗簾，晃盪着那杯沒喝完的二鍋頭，坐在了陽臺沙發上。
他安靜的透過陽臺往外望去，這裏，沒有萬家燈火，有的只是鬥獸場拼死相搏的人，以及被黑暗吞噬的罪欲城。
他喝下最後一口酒，酒精麻痹着他的身體，貫穿着他的神經，反胃感涌上心頭，越發濃烈的卻是眩暈感。
“你和尤金究竟是什麼關係？”喬諾站在沙發後面，白鷺聽着聲音擡起頭，正看到窗戶上的倒影，喬諾在自己身後站的筆直，而坐在沙發上的他，金髮碧眼格外眼熟，像極了一個人。
像誰來着？白鷺一時間記不太清了，他微眯起眼睛看，透過反光的玻璃，看着不太明瞭的身影，記憶開始恍惚。
恍惚間，他置身營養液之中，無數的線路連接他的身體，他咬着氧氣管，透過護目鏡，看到培育艙外的男孩。
白鷺忽然想起來了，他張了張嘴，口罩外冒起了氣泡。
‘……哥……’白鷺心裏喚上一聲，酒醉的暈眩感猶如打了麻藥一般，只瞬間失去意識，昏睡過去。
喬諾沒聽見回覆，再一次開頭：“喂。”
依舊沒有回覆。
“別裝死！”喬諾呵斥出聲，已經察覺白鷺絕不可能只是和尤金長得像而已。
白鷺依舊沒有迴應，喬諾煩躁了，對着白鷺腦袋就是一巴掌。
白鷺毫無反抗，身子往旁邊一偏，倒在了沙發一邊。
喬諾頓頓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倒沙發上的白鷺，還有沙發另一邊蜷縮着的丁零。喬諾還未有所動作，服務員在門口顫顫巍巍的道：“客人，要不我給您再換個門？”
“多拿一牀被子過來。”喬諾發了話。
“是是是，這就去。”服務員如蒙大赦，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喬諾則淡定的扯過自己牀上的被子，往旁一扔，完全的蓋在了在沙發兩頭睡下的丁零和白鷺的身上。
喬諾的視線落在了窗外的鬥獸場，那裏熱鬧非凡，變種人們打着自由的旗號，以他人的生命取樂，被取樂的人也樂於拿自己的生命作爲賭注，殊死一搏。
“無趣。”喬諾拉下了窗簾，把白鷺隔絕在窗簾後頭，眼不見心爲靜。
此時服務員急匆匆趕來，順帶的叫上了裝修師傅和保潔。服務員瞧見喬諾還在，連忙叫保潔鋪上被子，又趕緊躬身到喬諾跟前：“大人，我們酒店樓下有休閒場所，您要去看看嗎？”
“不用。”喬諾倒了杯溫水，準備就寢。
服務員有點慌，可是看喬諾這樣子，又不敢打擾，最後只得小聲跟裝修師傅說：“要不你小點聲？”
“我儘量。”裝修師傅認真的拿起了衝擊鑽，一啓動，轟鳴聲直慣整棟樓層。
喬諾托起被子捂住了腦袋，好不容易捱到門裝修好，隔壁傳來牀震的聲音。喬諾還以爲發生了什麼，掀開被子下了牀，聽到曖昧的喘息夾雜着污言穢語，喬諾身子僵住，臉瞬間漲紅到脖子根，他迅速回到牀上，被子捂住了腦袋。
可惜，往往越不想聽到什麼，聽得越是清楚。以至於喬諾此時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想念聖域，即便之後聲音停止，喬諾因爲太過想家，而一晚上沒睡。
捱到早上窗簾自動拉開，喬諾望着冷色的光宣告着黎明到來，整個城市沉淪在靜賴之中，睏意席捲而來，他的眼皮子在打架，睡在沙發上的白鷺一個轉身，猛地扯過被子，接着一腳過去，只聽砰的一聲，喬諾瞬間驚醒，睜開眼就瞧見丁零腦袋朝地，摔了個狗喫屎。
丁零還沒摔醒，在地上滾了一圈，挨着沙發後，沒了動靜。
房間裏一片寂靜，隔壁房間的慕枝鳴穿好了衣服，牀上的女人還在熟睡。
他點上一根菸，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新世紀2月12日，規定的‘恩賜日’到了。
慕枝鳴坐在沙發上，他枯坐在那，透過全景玻璃看着天還矇矇亮，清道夫們盤點着晚上凍死的囚徒，將囚徒的屍體混進無罪城製造的垃圾裏，往罪欲城傾倒。
這一傾倒，在這等了一晚上的變種人蜂擁而上，在垃圾堆裏尋找‘寶藏’。
慕枝鳴點上一根雪茄，看到飛艇底部艙門打開，物資精準無誤的投放到三角會和暮色酒館劃分的領地範圍。
兩勢力的人早在等候多時，物資一下來，他們一擁而上，和那些等了一晚上的變種人一模一樣。
“人不能一直如此。”慕枝鳴目光沉了下去，心裏盤算着之後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