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戚民不願跟他多說,直接把事情的厲害之處點明瞭。
“公社的人不是傻子,新稻穀的事肯定跟上面的人說了,咱們不種也得種,就算是顆粒無收,也得把種子種上,要不然你和二伯的在村裏擔任的事,都得拱手讓人。”
“你意思是,俺要被下臺。”
這回,戚棟樑算是聽明白了。
他很想來一句,‘關俺屁事’,可仔細一回憶……
答應種新稻穀的事,他也有份。
頓時,戚棟樑像個泄氣的皮球,乖乖坐到蘇玉身旁,懊惱的解釋。
“大伯媽,俺給大傢伙放假一天,一是地裏都忙完了,田裏還差點,也不着急這一時半會,二是……”
說道第二個理由時,他支支吾吾半天。
蘇玉沒了耐心,揮手道:“不愛說就不說,我不逼你,反正新稻穀的事辦不好,挨罰的也不是我。”
“咋不是你啊,俺要是不當這個大隊長了,大傢伙非得跟你挑事不可。”
着急的戚棟樑,一下子沒把住嘴,把現實說出來了。
蘇玉一記眼刀過去,嚇得他下意識捂住臉,後退一步,尷尬道。
“大伯媽,俺不是那個意思,俺的意思是……大傢伙來年要是收不上糧食,肯定會鬧出人命的,前兩年的事咱們心裏都有底,要真鬧成那樣,村裏人估計半夜都不敢睡覺了。”
“二是什麼?”
她知道這些道理,所以也沒想要計較。
其實,蘇玉心裏都清楚。
自己在大傢伙心裏的形象,一時半會改變不了。
通過今天的事,她也看清楚了,還是不少人想要欺負自己這個寡婦呢。
像王翠花那樣的,不但欺負一次兩次,那是次次都要插一腳踩自己啊。
說白了,踩又不敢踩太狠,畢竟要看在戚二和戚棟樑的面上。
之前王翠花想讓大丫做兒媳,那就是上門搶。
要不是蘇玉發狠,估計大丫她們,誰都保不住。
爹不疼,娘不愛的,奶奶還是混的,能長這麼大都是奇蹟。
“二是,俺跟她們說,今天上山摘果子的人,都記三工分。”
戚棟樑撓了撓後腦勺後,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等着大人罵。
聽完他說的,蘇玉沒罵他,反而是拍着自己大腿懊悔不已。
“看我這腦子,這麼簡單的事,幹啥要跟人吵急眼呢,肯定是被氣昏頭了。”
“啊?”
等着捱罵的戚棟樑,不解道。
“大伯媽,你不罵俺?”
“罵你幹啥。”
蘇玉瞪向他,那有人自討罵的?
沒被罵,戚棟樑一時間還有點不太習慣。
他正暗自高興,蘇玉緩緩開口。
“他們晌午回來的時候,你再開個大會交代幾句話。”
戚棟樑點點頭,見她要跟自己交代事,原本緊張的心得到安撫。
“成,俺保證把事辦漂亮了。”
“一,摘果子的人要實名統計,二,按照二娃交代的摘,三,誰要是不願意,現在退出以後都不許去摘草莓。”
蘇玉伸出三根手指頭,簡單交代着。
“幹啥要實名統計?”
“爲了記工分。”
蘇玉神祕笑道:“等以後草莓能賣錢了,上山摘草莓的人,不分年齡大小,都按照六個工分算,每月底分錢。”
“真的?”戚棟樑一喜。
想他們一年到頭忙碌,都不一定能分到錢。
現在只是摘個草莓就能每月分錢了?
他是不太相信的。
“大伯媽,你別唬俺了,這話說出去,大傢伙能信嗎?”
“你甭管,就按照我說去做,信不信是他們的事。”
說着,蘇玉臉上樂開了花,這樣一來好多麻煩事解決了,不過還有一點要說明白了。
“你待會去喊李向陽寫份,自願放棄摘草莓的和一個願意摘的文書,等會喊大傢伙按手印,誰要是違反了,就要免費上一個月的工,一工分都不算,當然大傢伙要是隻想摘點草莓喫,完全沒問題,但必須按照我提的要求做。”
“大伯媽,你說的這些都不現實,那紅果子本來就是山裏的,山裏的東西是屬於大傢伙的,你這樣搞就私人化了,那是土財主的做法。”
聽了半天的戚棟樑終於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同意。
蘇玉笑了笑,大侄子也就在這事上反應快,其他事全看腦袋發達不發達了。
她輕笑一聲,問:
“我有不讓大傢伙進山摘草莓嗎?”
“沒有。”
“我有獨佔草莓嗎?”
“沒有。”
“那我有要當土財主的意思嗎?”
“這這這、可不能有。”
戚棟樑嚇得縮進瞳孔,大聲警醒着,生怕蘇玉有那個想法。
蘇玉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我就是問問,沒說真當。”
“那就好,那就好。”他拍拍胸部,緩了口氣。
“我一沒阻止大傢伙進山摘,也沒獨佔東西,更沒有要當財主的意思,你說咱們這樣做那點違反上頭指示了?”
蘇玉奸笑問道,看向大侄子時,笑得格外的燦爛。
對上她的笑容,戚棟樑總感覺後背發涼。
他偏過頭不去看,在腦子裏仔細想了想上頭的指示,好像也沒錯啊?
但,沉思半天,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上來。
見他糾結半天,蘇玉起身拍了拍他肩旁,繼續忽悠。
“既然沒違反組織給的任務,你就按照我說的做,現在咱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都跑不出楊書脊的手掌了,認命吧。”
“俺咋覺着,俺又上當了?”
摸着腦袋的戚棟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最終,迫於壓力只能跟蘇玉同流合污。
—
戚棟樑前腳出去,後腳周蘭和喬慧揹着半揹簍草莓回來了。
一回來,周蘭拽着蘇玉,一頓好話連篇的勸,讓別生氣。
見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自己,蘇玉笑了笑。
“事都解決了,我還氣啥?我已經不氣了,你就別拿哄孩子那套,哄我了。”
“解決了?解決啥事了?”
周蘭被她的話弄的莫名其妙,王翠花人都還在山上,一個人咋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