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沒聽錯吧,真有救濟糧下來了?”
王大花呆呆的站在原地,彷彿自己幻聽了一樣,十分不真實。
蘇玉緩緩起身,靠近王大花身邊,手狠狠在她胳膊上一捏。
“哎呦,媽你幹啥?”
王大花喫痛的大叫,下意識離蘇玉遠了幾分裏,她揉着自己的受痛胳膊,心裏是敢怒不敢言。
“知道痛,還算有救。”
蘇玉冷冷瞟了她一眼,心裏稍稍痛快了。誰讓王大花之前在廚房說她小話來着,活該!
“大隊長說的話,怎麼可能有假,你也真是的……不相信還問那麼多幹什麼。”
眼看王大花對蘇玉的行爲,心裏不痛快。年招娣趕緊上前插話,她不敢說蘇玉的不是,就只能抓着王大花教訓。
而且,如果剛纔她沒看花眼的話,媽好像是故意掐王大花的。
“趕緊回去把布袋子找起,等會直接去裝糧。”
蘇玉語氣平靜,淡淡吩咐着,轉身回了自己屋裏。
王大花胳膊現在還在痛,她氣鼓鼓的還想說點什麼。
“媽,你……”
“二弟妹,趕緊的進屋去收拾收拾,待會好放糧。”
招娣用手捂住王大花的嘴,趕忙打岔。她也是真怕王大花口無遮攔,到時候連累她遭殃。
蘇玉在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搖頭輕笑。
之前是王大花在年招娣身上耍小心思,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招娣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能是完全變,但就是在潛默移化的變,比如剛纔在廚房的時候,按照王大花那點花花腸子,真實目的是想竄使年招娣嚼舌根。
不過,招娣學聰明瞭,她不聽也不跟着議論。
至於是不是真的聰明,蘇玉不清楚,但她心裏想明白了,誰讓她不痛快,她就那人喫喫苦頭。
……
戚棟樑進山就遇見了幾個壯漢,叫了十幾人跟着自己去拉糧,剩下的則是讓去跟大傢伙們通報一聲,趕早去大食堂裏開會。
因爲是集體會,家裏每一個成員都要到場。
等村裏的人都到齊後,天都已經黑了,路都看不清了,好在這大家在大食堂裏點了火把。
人擠人,倒是沒那麼冷。
“戚一家的,你曉得大隊長着急忙慌的喊俺們來開會,是因爲點啥事不?”
楊蘭坐在蘇玉旁邊,她附耳詢問。大食堂裏大家七嘴八舌的,鬧得很,說個話還要靠近耳邊才能聽得見。
“俺們山頭的都找遍了,野草都快要沒了,俺們還想着打夜工去山上再找點喫的呢,也不曉得大隊長開會,要開到什麼時候。”
聽到楊蘭的抱怨,蘇玉面上帶着尊敬的笑容,她岔開話題道。
“不清楚,大隊長只喊來開會,啥也沒說。”
“戚一家的,大隊長對你那可比他親媽還要好啊,你怕是知道點什麼,不想告訴俺們吧?”
坐蘇玉後頭的李嫂子,偷聽了一耳朵,她大聲囔囔着,說話極其難聽。
蘇玉原本帶笑的臉上,此刻黑沉沉的。
李嫂子這是在挑撥離間,蘇玉跟周蘭妯娌感情很好,自然不會因爲外人三言兩語就生氣。
“李嫂子話說的好呀,俺大嫂可不就是棟樑他親媽嘛,棟樑能活下來,那都虧了他大伯媽救活的,要不然那還有他現在的好日子過。”
周蘭在一旁搭腔,提及救人這件事,她就摸眼淚。她瞥見蘇玉一臉懵的樣子,匆匆開口解釋道。
“當年俺身體不好,棟樑也是個孝順孩子,臘月寒冬的去河裏摸魚給俺喫,結果不小心掉河裏了,還好大嫂撞見,把他救上來了,還出錢上衛生室住了七天,棟樑纔算活下來了。”
“哎呦,那都是什麼年歲的事了,戚二家的,你也別哭了,在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楊蘭上前安慰着周蘭,雖然話說的不太中聽,但中用啊。
看熱鬧的婦人們,原本還想看看戲,見周蘭提及這事,大家都嘆了口氣,紛紛責怪李嫂子是個拎不清的人。
“李嫂子,你家向陽好歹是念過國中的人,他比俺們這些人有文化,咋你這當媽就……”
“人李向陽能念上國中,那是得了戚曼的孃家幫襯,後來也是戚曼家道中落了,要不然向陽也不會在村裏當個會記。”
見有人提及到李向陽,大家又是一陣惋惜。
當年日子還算好的時候,李向陽和戚曼相識後,在戚曼父親的幫助下,到縣城的國中念過書。
不過好人命不長,還沒兩個年頭,戚曼孃家人死的死,不見的不見。
迫不得已,戚曼才和李向陽回到山河村。
戚曼在縣城,那就是千金小姐的身份,但來了村裏後,沒少被李嫂子折磨。
眼見大家把事扯到自己兒子身上,李嫂子最不想聽的就是,自己兒子是靠着女人的孃家起來的。
“胡咧咧啥,俺家向陽那是憑本事讀的書。”
李嫂子站起來,大聲吼了一嗓門。
大傢伙看李嫂子急眼了,誰也沒讓着誰,很快大家的話題從蘇玉身上轉移到李向陽的身上。
蘇玉坐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婦女們口舌的厲害,但沒想到能這麼厲害。
三言兩語,就把話題從另外一個人的身上,轉移到他人的身上。
蘇玉深深的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
這邊婦女們剛吵完,戚棟樑就從外面急匆匆的趕進來。
他將大家召集起來,說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訴大傢伙。
村民都很好奇,一臉期待地看着戚棟樑。
有幾個急性子,嚷嚷開了。
“大隊長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咱們吧,啥好消息啊。”
“大隊長,是不是救濟糧下來了啊?”
其他人也附和道,還自行猜測,大聲詢問着。
蘇玉混在人羣中,眼神死死盯着蠢蠢欲動的王大花。
王大花委屈巴巴的低着頭,沒敢講話。
年招娣則是站在王大花身後,謹記蘇玉的話,一定要看住二弟妹,不能讓她亂說。
起鬨的人不少,蘇玉轉頭去,正好看到戚玉梅也在人羣裏起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