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門衛攔下兩人，帶上老花鏡看了一眼介紹信，又盯着兩人仔細看，蒼老的臉上帶着疑惑。
“你們不是上回纔來過嗎？這次又找誰？”
“秦縣長。”
林牧淡定回着，對於門衛大爺還記得他們，他並不敢到奇怪。
“唉，你們回吧，縣長不在。”
老大爺嘆息一聲，臉上帶着滄桑和惋惜。
蘇玉和林牧對視一眼，不太明白大爺話裏的意思。於是，蘇玉笑呵呵詢問道。
“大爺，縣長什麼時候回來啊，咱們找他有急事。”
“能有啥急事哦，你們也是來問救濟糧的的吧，唉，都是這大荒年鬧的哦。”
門衛大爺自問自答的說，蘇玉和林牧看向他，兩人心裏都咯噔了一下。
蘇玉裝成一個受苦受難的鄉下婦人，低頭摸着眼淚，熟絡的很門衛套近乎。
“大爺啊，你也知道救濟糧的事吧？俺們鄉下人，實在是快要活不下去了啊……”
“大妹子啊，別說是你們鄉下人了，我們城裏的人也快要活不下去了，那糧站已經一個月沒開門了，家裏孫子餓得哇哇叫，我這心裏不痛快啊。”
門衛大爺人雖老，但爲人老精明瞭。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不但沒讓蘇玉套出有用的信息，反而還跟蘇玉和林牧賣慘。
蘇玉盯着大爺，果然大爺還是你大爺。沒點好處，人家都不想跟多說廢話。
想了想，蘇玉轉身拉着林牧走到一旁，低聲詢問。
“你身上還有乾糧沒？”
“還有幾個餅子。”
林牧也不傻，他從懷裏摸出餅子。蘇玉看着餅子，可都是回去的口糧啊，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拿過餅子，蘇玉又回到大爺跟前，哽咽道。
“大爺，俺們身上也沒什麼好的東西，這還剩幾個幹餅子，你看……”
“那哪能拿大妹子的……現在糧那都是救命的啊。”
嘴上說着拒絕的話，大爺身體卻很誠實。他四處望了望，見沒什麼人，才小心翼翼的揣起餅子，臉上樂開了花。
“大爺，俺就想跟你打聽打聽，蘇家村和山河村的人，都分救濟糧了，那別村的救濟糧啥時候分啊？”
蘇玉靠近大爺，小聲問道。她看着大爺的行爲，蘇玉心裏多少是有點膈應，但現在這種年歲，能活着本就是依靠心狠。
“外頭人多眼雜，來來來，你們跟我進屋裏去說。”
收了好處，大爺沒有當場翻臉不認人的做法，反而還熱情的喊上蘇玉和林牧，到他那間小小的門衛室裏去。
蘇玉和林牧到不怕大爺會對她們做點什麼，兩人跟着走進門衛室。
大爺神神祕祕的關上門，再三確定周邊沒人後，他神色凝重道。
“大妹子，你們以後也別來找秦縣長了，他已經下臺了。”
“什麼時候的事？”
話音剛落，林牧蹭的一下站起來，聲音沉重質問。
“大兄弟，你小聲點，縣政委裏的幹部那都換了人的，都是跟秦縣長不對付的人，你可別把我害着了。”
她拉着林牧的手，讓他稍安勿躁，蘇玉又陪着小臉小聲詢問。
“大爺，你知道秦縣長爲啥被換？”
“我跟你們說了，你們也答應我趕緊離開。”
大爺摸着口袋裏鼓着的糧，渾濁的眼球閃着精光。
緊緊盯着蘇玉和林牧，直到見兩人點頭同意，他才和一副豁出去的神色，低頭小聲道。
“你們知道蘇家村和山河村，應該也聽說了村裏發生的事了吧？”
“是知道些，不過不是本村的人，也只是聽說而已。”
蘇玉接話道，狡詐的回答。
“唉，咱們都是苦命的人，那蘇家村上一家子全都被砍死了，就是因爲糧食引發的，還有那山河村的人，也是因爲沒糧，還把自己老婆都吃了……”
大爺心有餘悸的說，眼神裏充滿了驚恐，彷彿這些事，就發生在他身邊一樣。
“大爺，這些事跟秦縣長被換，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蘇玉一邊佯裝驚恐樣，一邊一步一步的套話。
“多少是有點關係的，秦縣長是個好縣長啊，下面都鬧出人命了，上頭的人還不肯鬆口放糧，秦縣長擔心再這麼下去，下頭肯定還要出大事，所以他動用了軍用糧。”
大爺唉聲嘆氣的說，滿心滿眼都是爲秦正偉感到不值當。縣長一心爲了民衆，可上頭的人卻是個利益薰心的玩意。
“唉，也是秦縣長心善，一心爲了咱們這些民衆們，但有人不想他好過，就給舉報了，上頭的人動怒，就把秦縣長罷免了，現在的縣長……唉，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還是快回去吧。”
話畢，大爺沒有多留兩人，起身打開門，意思很明顯讓兩人趕緊回去。
“大爺，你知道秦縣長家住在哪裏嗎？”
臨走的時候，林牧還是不甘心，轉頭又拿出一個餅子給大爺，小聲詢問着。
那大爺看到是糧，沒猶豫幾秒，就跟兩人說了秦正偉家的地址。
……
蘇玉聽着秦縣長家的地址，總覺得很耳熟，但又想不起來。
兩人出了縣政委後，走在路上。蘇玉看林牧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走上前道。
“你想去秦縣長家找他？”
“嗯嗯，有些事，想跟他了解一下。”
林牧沒否認，而是大方的承認了。
“剛纔大爺也說了，他動用的是軍用糧，這件事恐怕不好處理。”
蘇玉好看的眉目擰成一團，她知道林牧找秦正偉無非就是惋惜，他不能做縣長的情緒。
說實在話，蘇玉很不想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
林牧又怎會不明白蘇玉的心情，他知道蘇玉的奇怪之處，但他並不認爲秦縣長倒臺是一件好事。
反而，秦正偉若是不能繼續任職，只怕老蘇家的事，還會在各各村莊上演。
甚至會比老蘇家的慘案，還要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