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在大秦長生不死 >第150章 論戰
    黨爭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然後在秦惠文王之時,達到極致。

    這一刻,衆人沉默,嬴渠梁目光隱約放在甘龍身上,他心裏清楚,這個在先君時期作爲理政大臣的老人,纔是關鍵。

    其中,杜摯等人,也若有若無的看向甘龍,如今的甘龍,本身就是世家之首。

    對於政事堂中的氣氛變化,甘龍敏銳的察覺到了,在嬴渠梁升遷他爲太師以來,甘龍心裏極不是滋味。

    回到府上,整個人冷靜下來,甘龍也是看清楚了,嬴渠梁這是要把他賜以尊榮,然後束之高閣。

    不光是他,嬴渠梁對於公孫賈、杜摯也如法炮製。

    一番升遷,將他們手中的實權拿掉。帝王心術之凌厲,如今的嬴渠梁已經超越了先君。

    這一刻,甘龍撇了一眼不遠處的衛鞅,以他久經滄桑的敏銳嗅覺,已經完全看準了一點,衛鞅永遠都是客卿。

    之前的權力轉移,都是爲了讓權給衛鞅。

    此時的甘龍擡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嬴渠梁,他心頭感覺到了一種悲涼,一種被拋棄了的屈辱。

    這種升遷貶黜,都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的。

    他雖是儒家,但也是秦國老臣,他也希望秦國強大。

    但,嬴渠梁如此做,讓他心下悲哀,只是甘龍老辣無比。

    此時雖然悲涼,雖然屈辱,但他心中明白,強風乍起,若迎頭而上,必然會被徹底吞沒。

    這時候,長草偃伏是避免身敗名裂的最好生存之法。

    氣氛凝聚至此,自然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甘龍咳嗽一聲,朝着衛鞅,道:“不知客卿可否展示變法方略?”

    此話一出,政事堂中氣氛徒然變鬆,荒不由得暗自點頭,不愧是久經朝堂,政治老辣的權臣。

    一句話,不僅被動變主動,更是緩和了政事堂中的氣氛。

    厲害之極。

    此時,嬴渠梁看了衛鞅一眼,微微點頭。隨即,衛鞅便起身向羣臣拱手,道。

    “君上,列位,秦國貧弱,天下皆知。欲得強秦,必須變法,別無他途。”

    “當今秦國變法,當獎勵農耕以富國,激賞軍功以強兵,統一治權以正吏,化俗齊風以聚民。”

    說到這裏,衛鞅看向衆人,語氣平靜:“對於此,諸位以爲是不是該如此?”

    太子傅公孫賈撇了一眼甘龍,隨即朝着衛鞅:“變法強秦,也是我等願望,只是不知舊法弊端,難以變法。敢問客卿,秦國之政弊在何處?”

    變法已經成爲必行,公孫賈清楚他阻止不了,他們解決不了嬴渠梁,只能解決衛鞅。

    “秦國舊制,弊有其三。第一,以王道爲本,雜以零碎新政,民無所適從。”

    “如今天下強國皆變法富強,而秦國仍是春秋舊制,這種舊制,只能治民於小爭之世,而不能強國於大爭之世。”

    “強詞奪理!”太廟令杜摯一拍面前木案,語氣憤然:“若是一如客卿之言,秦何來穆公霸業?”

    “哈哈,”冷笑一聲,衛鞅直接朝着杜摯開口:“百里奚治理秦國,全賴百里奚之賢才。”

    “請問太廟令,若百里奚有法可守,秦國何至於此?”

    面對衛鞅的反問,杜摯沉默了,他心有不甘,但卻無力反駁,因爲事實如此。

    見到杜摯啞口無言,公孫賈輕笑着,道:““第二弊呢?還請客卿說一說你的高論。”

    公孫賈是爲了給杜摯解圍,不得不開口給衛鞅繼續搭梯子。

    衛鞅笑了。

    只是這一刻的衛鞅的笑有些冷冽,他環顧一週,語氣冰冷,道:“秦國舊制第二弊,獎罰不明。”

    “氏族,世族有罪得不到懲罰,庶民有功不得封賞,農人種田,依舊得不到溫飽,將士殺敵得不到爵位。”

    “庶民……”

    ……

    “啪!”

    此時,衛鞅尚未說完,便有一人拍案而起,只見戎右將軍西乞孤憤然高聲,道:“客卿簡直一派胡言,我秦國如何有功不賞?”

    “文吏不算,光說武將,若秦國當真有功不賞,景監一個騎士能做到內史長史?子車英一個千夫長能做到衛尉和櫟陽將軍?”

    “對!”

    這一刻,行人署的孟坼也是站起來激昂,道,“我覺得,不是有功不賞,而是無功有賞!

    “王軾無尺寸之功,竟取代戰功累累的子岸將軍,做了櫟陽令,入秦士子皆是縣令郡守?”

    與此同時,車右將軍白縉開口,矛頭直指衛鞅:“你衛鞅有何功勞?拜了客卿,與太師比肩而坐?”

    連續三次質問,導致政事堂氣氛驟然緊張,話題也完全脫離了正題,將矛頭對準了衛鞅。

    其實也對準了嬴渠梁。

    這是氏族與世族的反撲。

    此時,政事堂中甘龍公孫賈沉默,杜摯則忍不住一臉笑意,這一幕便是他們想要的。

    同時也是他們謀劃,刻意營造的,就是要讓嬴渠梁清楚,他們氏族與世族衆人的舉足輕重。

    孟西白乃功臣之後,是軍旅世家,如今三人齊出發難,非同尋常。

    此時,嬴渠梁不動聲色,不見喜怒,左庶長嬴虔眼底殺機一閃而逝,隨即變得平靜。

    他清楚,今日是衛鞅的主場,嬴渠梁沒有開口,連一旁的國師荒也沒有開口。

    景監,子車英臉色難看,王軾額頭已有細汗,他們三人成了焦點,成爲了矛頭,直指衛鞅。

    荒笑而不語,他相信衛鞅可以化解今日的危機,這一場舌戰羣雄,衛鞅想要變法,就註定躲不開。

    “哈哈……”

    衛鞅冷笑,目光落在孟西白三人身上:“我訪秦三月,見多了爲國而戰,而得不到封賞爵位,以至於在家鄉苟延殘喘的殘缺老人。”

    “諸位也許還有很多的反駁,但,鞅清楚的知道,國師尚未遇見君上之際,便是在軍中廝殺。”

    “軍中廝殺兩載,更是參與了少梁之戰,以國師的能力手段,廝殺兩載,依舊是一介白身。”

    “以衛鞅看來,三位所言封賞,所言賜爵,皆是爾等軍旅世家之人,皆是你孟西白三族之人吧?”

    “若如此,衛鞅敢問,秦軍是秦國的秦軍,是君上的秦軍,還是你們孟西白三族的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