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龍沒想到自己的刺殺計劃有了更好的機會。
因爲紅巾軍來犯，作爲萬戶的李思齊不得不掛帥出征。
剛剛掉回駐守商丘的一萬精銳屁股還沒坐熱，就又得跟隨李思齊支援通許縣。
“好快的動作啊。”
看着李思齊穿着鎧甲，騎在三丈高頭大馬上出城，姜雲龍不得不感嘆這個李家的確是家教有方。
至少在反應速度上無與倫比。
這要是大瀚，想要出兵至少需要一天的討論。
換成是韃子，估計要一個月還不止。
可李家，上午才通報，下午就出兵。
不過這也說明紅巾軍的出手，的確出乎他們的預料。
通許縣估計守軍不足，所以這纔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得不快速支援。
“那現在沒了李思齊，恩和巴圖他們會怎麼做呢？”
按照原計劃，李思齊會以重建墓穴，祭告祖宗爲名，將李家衆人盡數帶往潛龍山。
在山上，李思齊會宣告與大瀚、姜家抗爭到底。
然後就該輪到恩和巴圖帶着黑死騎出面，以大莽國師之威，強行邀請李家大老爺和李思全前往大都，分別出任西域大都督府的長史和鐵衛。
除非李家敢謀反，否則身強體壯的李家大老爺只能奉命行事。
李思齊擺脫了自己頭頂上的太上皇和威脅自家位置的七弟，可以一點點收回李家大權。
大莽得到了李家的大老爺和潛龍，不用擔心李思齊會有二心，否則李家效忠老家主的人必然會抗命。
只是如今李思齊要出兵，沒了這個可以與老家主分庭抗禮的帶頭人。
恩和巴圖想要在祭祖上強行帶走兩人，說不定會有變故。
住在城外的恩和巴圖的確很惱火。
他的老師給他下令，必須殺死那個天命之人。
可對方狡猾得像一條泥鰍。
剛開始在姜雲龍刺殺阿爾斯楞出現過一次，隨後又神祕消失。
好不容易在無名道人“斬龍”時，被望氣士發覺一二，但現在再次消失了。
兩名望氣士跟着李思齊入城，近距離觀察過李思全。
的確有水屬龍氣，但數量不足，最多隻是蛟。
“爲什麼還沒找到天命之人？”
恩和巴圖咬着帶血的半熟牛肉，惡狠狠看着兩名望氣士。
“你們確定李思全不是我們的目標？”
兩名望氣士各自對視一眼，心中無比惱恨蔡水匾的毒辣。
把他們趕出大都，對方就可以順利接掌欽天監的大權。
說不定還等着這個殺人狂魔把自己二人直接殺了。
他們倒不是不想把這個李思全當做天命之人，可萬一抓到他後殺了，發現不是目標。
自身怕是難有好下場。
“大師，對方很擅長隱謐氣息，這李思全剛剛破境，身上氣息還無法做到收發自如，雖然有龍氣，但只是蛟蛇之屬，連李思齊都比不上。”
“是的，大師，那人怕是故意引我們來這裏，自己很可能入了信州。”
恩和巴圖聽到後更加煩惱。
真要是入了信州，他可不敢追上去。
魔宗那些人的手段，可不是什麼李家精銳騎兵可以比擬的。
說不得你都沒有看到敵人，就莫名死在了食物上。
那姜雲龍都可以用河豚毒殺了九百天馬。
魔宗的用度手法只會更強。
李家爲了防止中毒，每一道飯菜都要經過再三的檢查。
而且爲預防混毒，還特意不用牲畜，而是由三名武夫品鑑每一道菜、酒等。
從食材開始就要檢驗，下鍋後又要檢查，離開廚房時上桌前再次檢查。
這樣即便是兩種分開喫不會中毒，合在一起就是劇毒的食物，也無法進入李家的廚房，威脅李家衆人的命。
這不是李家太謹慎，而是魔宗手段太凌厲。
拔思坐鎮大都，正是擔心魔宗對皇帝等人下手，不得不親自看守。
萬一皇帝真的死了，他也能從容扶持太子、太孫上位。
不至於大都大亂。
“信州？”
恩和巴圖看向兩人。
“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我們能有什麼主意？
如今這條黑龍是不是去年的黑蛟蛻變而成，誰也說不準。
欽天監在十二月負責看守觀星臺的弟子彙報說看到了一條龍影在江城，但他本事低微，又沒有地位，無人關注。
那時的欽天監正處於各人爭奪監正位置的時候，誰還有心思去管觀星臺。
事後大家認爲這是陳友亮這條青龍在作祟。
理由是當時大瀚即將舉辦稱王典禮。
再說了大瀚供奉望氣士陸濤就在江城，不可能看不出身邊有黑龍出沒。
沒道理一個七品望氣士在觀星臺看見了，他陸濤一個四品望氣士對近在咫尺的黑龍看不見？
儘管這人堅持說是黑龍，但大家只當做是他想升官發財的胡說。
要是以前，神州哪裏都是他們的地盤。
黑死騎一到，誰敢抗命？
但現在，大瀚、紅巾軍已經是大莽的禁地，進得去出不來。
可說撤退肯定不行。
說不定恩和巴圖就等着他們說返回大都，然後摘了他們的腦袋，作爲用來完不成任務的祭品。
而且回去後，蔡水匾肯定也會借題發揮。
“大師，爲今之計，先把那李齊全抓捕，不論是擊殺，還是待會京師看守，都可以。”
一人小心翼翼道：“至於那名天命之人，肯定不會把我們引到這裏就不管，說不定還會有新動作。”
恩和巴圖把喫完的牛骨頭丟進火堆裏。
十名黑死騎坐在其他篝火前，默不作聲。
好好的大堂，被弄得烏煙瘴氣。
這處房子是李思齊給安排的，位於商丘城外山坡上。
原本是某個地主鄉紳的小農莊，結果這人交不出足夠的糧，被送進了大牢。
最後不得不獻出大量田地、農莊才撿回一條命。
這個莊子也就被李思齊的一名下屬收下，成了他的快活屋。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死在自家主子手裏，一家妻妾都成了祭品。
兩名望氣士正擔心自己的老命難保時，忽然同時擡頭看向商丘城。
“龍氣！”
“大師，這黑龍附身之人，還在商丘城。”
恩和巴圖沒好氣道：“然後呢，你們覺得應該怎麼辦？”
兩人頓時啞口無言。
李思齊可以把守陵人、五百騎兵被殺砸到姜雲龍身上，把屍體焚燒殆盡，但李家其他人不是傻子。
尤其是被譽爲“青眼狐狸”的李扶龍，這位李家前家主掌管李家十八年，兢兢業業當了二十年的家族繼承人。
手下江湖奇人異士衆多，未必沒有人找不出潛龍山找出兇手的氣息。
萬一這個對風水氣數異常重視的老不死，憤怒下在城內設局，到時候說不定又會傳出“恩和巴圖被姜雲龍擊殺”的事情來。
他不信城內沒有他的眼線和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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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堂後面的房間內，正盤坐在丹爐前的老道士驀然睜開眼。
扭頭看向姜雲龍所在的方向，心裏有些驚疑不定。
“是我感應錯了，剛纔那股水氣不存在，還是這是對方故意釋放這股氣息？”
老道士掃視一圈屋子，有點戀戀不捨。
手中拂塵揮舞，一股輕柔勁氣打出去，把睡着的童子叫醒。
“師尊，您有什麼事要吩咐？”
老道士冷哼道：“立刻通知家主過來。”
“好的，師尊。”
小道童奉命離去，很快李扶龍面色不渝的走過來。
任誰在進行雙修時被打擾，都會如此。
“先生，有什麼事嗎？”
老道士說道：“那個毀掉了你們李家祖墳，汲取了龍脈之氣的恩和巴圖帶着黑死騎已經靠近了商丘城。”
李扶龍面色陰沉道：“先生，此話當真？”
老道士平靜道：“你認爲我會開這種玩笑？”
李扶龍問道：“他想汲取我李家龍氣？”
老道士點點頭。
“想必是如此。”
“那個道士砍傷龍脈，以至於泄露龍氣，被對方察覺到了。”
李扶龍轉身離去。
老道士再次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