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瑜的武陵蠻語言有些蹩腳,但大致的意思還是能聽得懂的,對方質疑的沒有錯,他們以這種方式過來,的確難言“朋友”二字。
可是
以五溪蠻這樣反抗朝廷的族羣,不以這樣的方式進入,壓根就只能在戰場上相見,拼個你死我活不可了。
這可不是周瑜最初的想法。
當然,周瑜現在也懶得解釋太多,他的眼睛越過衆人,目光落在說話的男子身上,對方脖間的飾品,頭上的羽毛,臉上的油彩,無不證明他是這部落的酋長。
從年齡上判斷,應該是沙摩柯的老父親,負責留守在部落,主持大局,而戰鬥的事情,則交給年輕的沙摩柯了。
“閣下可是沙摩柯的父親否?”
周瑜扯着嗓子,試探性問道,以印證自己的想法。
“沒錯。”
老酋長大聲回答,聲音陡然間提升一倍:“爾等既知吾兒大名,還不速速退出我族領地,非要等吾兒回來,將爾等殺個片甲不留嗎?”
呵呵。
周瑜只能呵呵了。
在這老東西的眼裏,彷佛自家的兒子是上天賜下的戰神一樣,簡直可笑。
周瑜冷笑一聲,對此不屑一顧:“令郎的確驍勇善戰,但如今能否回得來,還另當別論,別人或許不知江東猛虎孫堅大名,閣下莫非不知嗎?”
“孫堅?”
老酋長先是皺了皺眉,彷佛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跟着繼續搜尋記憶,企圖挖掘出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的含義。
果不其然。
片刻後,老酋長眼神驟亮,閃爍着淡淡的恐懼,急忙問道:“可是當年的長沙郡守孫堅,那個跨郡擊周朝的孫堅?”
雖然,這件事沒有涉及到武陵郡,僅僅只是長沙郡、零陵郡、桂陽郡,但是卻不影響孫堅的盛名傳播,甚至連老酋長都知道江東猛虎孫堅的大名。
沒辦法!
當時區星的叛亂聲勢浩大,荊南四郡幾乎全面覆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零陵、桂陽可謂是全線潰敗,近乎於崩盤的節奏。
但偏偏,區星這傢伙惹上了孫堅,居然敢派兵圍攻長沙,結果不僅被孫堅剿滅了叛亂,甚至連同呼應區星的周朝、郭石,也一併收拾了。
要知道,大漢的制度,郡守是不能跨區的,只能在自己管轄的一畝三分地上活動,但孫堅偏偏不遵守,跨郡擊賊,將他們一網打盡。
孫堅因此名聲大噪,威震荊南四郡!
只不過.
這麼多年沒見過孫堅,也沒人提起的人,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竄出來,如果漢軍的主將當真是孫堅的話,那麼自己的兒子,還真有可能會碰上對手。
當然!
也僅僅只是碰上對手而已。
老酋長始終相信,自己的兒子,可絕不是個人人拿捏的種兒:“那又如何?即便對手是孫堅,我兒也未必會輸。”
得嘞!
周瑜聽到這句話,心知老族長不會輕易服輸,乾脆也不再浪費口氣,輕聲道:“既如此,那咱們就只能來硬的了。”
“得罪了,老族長!”
譚雄頷首點頭:“喏!”
旋即。
他身先士卒,鏗鏘下令:“弟兄們,隨我衝!”
衆將士齊聲山呼:“殺—!”
當即如同潮水一般,對五溪蠻的領地,展開迅猛的衝殺。
鴛鴦軍被雪藏了整整兩年時間,每時每刻皆在訓練,不僅僅兵器精良,作戰素質也堪稱爆表,別說只是些老弱病殘,便是碰上五溪蠻的精銳,也照虐不誤。
鏘!鏘!鏘!
金鳴炸響,星火迸濺。
周瑜通過望遠鏡來窺視戰場,五溪蠻族人節節敗退,不斷有人被捕,很快便將他們擒獲、捆綁,甚至連老族長都沒有放過。
“將軍。”
譚雄疾步趕回,欠身拱手:“已按照吩咐,漏掉兩人,其餘人全部被抓,現正關押在各個房間內,有專人負責看管。”
“很好。”
周瑜點點頭:“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留一支小隊在這裏守着,其餘人跟我趕往二號伏擊地點,提前佈防,不得有誤。”
偷襲五溪蠻的老巢,僅僅只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而已,埋伏回城趕來營救的蠻兵,纔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畢竟,武陵蠻驍勇善戰,夙來不服輸,不把他們正面打敗的話,是不可能令他們心服口服的,就更別提長治久安了。
譚雄欠身拱手:“喏。”
*****
公安縣。
蔡瑁大營。
中軍,大帳。
蔡瑁端坐在上首,下方蒯越作陪,左側乃是自家將領,右側則是武陵蠻族派來的大將,總兵力約有四萬餘人,盡皆是虎狼猛士。
此刻,蔡瑁舉起手中的酒爵,相邀衆人:“來來來,咱們幹了這爵酒,只希望我等能夠團結一心,共抗來犯之敵。”
“幹!”
衆人舉起手中的酒爵,一仰脖子,酒到杯乾。
喝完酒,下方有個身材超過八尺,渾身腱子肌的魁梧漢子,朗聲言道:“蔡都督,聽說這次朝廷派來的人,正是當年的長沙郡守孫堅啊?”
“這”
蔡瑁深知孫堅在荊南四郡的恐怖威懾力。
他原本想要隱瞞的,但不曾想,居然已經被人提前知道了。
而當此人提到孫堅的時候,蔡瑁下意識掃過其餘蠻族將領,見他們紛紛露出恐懼的神色,彷佛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頓時讓蔡瑁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沒錯,正是孫堅。”
不等蔡瑁反應過來,一旁響起個熟悉的聲音。
是蒯越!
蔡瑁一下子判斷出來。
他頓時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蒯越就這樣毫無半點防備的承認了,這不是打擊這些蠻族將領的積極性嗎?
你丫到底是要怎樣?
蔡瑁急忙給蒯越打個眼色,示意他速速閉嘴,休要再言。
可是,蒯越完全不搭理蔡瑁,仍舊自顧自地開口言道:“不過,正是因爲對手是孫堅,所以我等纔會邀請諸位將軍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