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弘農王妥協了,袁術便可參與到東、西、南三門的戰鬥中;
而如果弘農王不妥協,那麼對於新來的三位諸侯,同樣是一種警告,便於其拉攏諸侯,成爲自己的一大助力。
不過......
曹操卻怎麼也不敢相信。
弘農王居然表現得如此剛硬,彷佛全然不在意他們三位諸侯的感受一樣。
畢竟,自己被袁術拉攏,想來兗州刺史劉岱同樣會被拉攏。
或許是因爲自己與袁家的親密關係,這纔是袁忠、袁術親自出面拉攏,否則按照官職大小的排列,也該是由袁術拉攏劉岱纔對。
曹操扭頭瞥向劉岱。
果不其然。
劉岱神色微怔,眉目中閃爍詫異。
他似乎沒有想到,弘農王會把他們發配至北門,與袁術等諸侯一起協防。
滿滿一食案的美食,彷佛在這一剎那,全然沒有了滋味。
眼前這一幕,讓曹操深切地感受到,南線盟軍中那股不可調和的矛盾,已經到了隨時可能崩潰的邊緣。
難以想象!
在這種不和諧的內部關係中,弘農王是如何一步步殺到大谷關的。
要知道,延津方向的盟軍內部,同樣存在着大量矛盾,但袁紹似乎毫無整合能力,完全做不到弘農王這般,既不耽誤伐董,又能最大限度的削弱袁術。
厲害!
太厲害了!
曹操越來越確信。
弘農王此舉的背後,定有深意。
只是以目前自己的立場而言,可能還沒達到那樣的深度。
酒宴匆匆結束。
在離開中軍,返回自家營地的路上。
鮑信皺眉言道:“孟德,看來南線盟軍果真如你所言,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袁術等人自成一派,弘農王、陳王同樣如此。”
“難以想象!”
在經歷過延津方向的憤怒後,鮑信對此深有感觸:“弘農王是如何一步步殺到雒陽的,須知廣成關、大谷關時,才應該是董卓力量的最強盛期。”
“是啊。”
曹操同樣是感慨萬千:“我等在延津時,衆諸侯盡皆在觀望,即便你我親自殺奔汜水關,也是在取得汴水大捷時,方纔動搖了衆諸侯的意志。”
“可我聽說,廣成關一戰時,袁術等人損失慘重,最終是弘農王力挽狂瀾,方纔拿下了廣成關,戰敗了北軍徐榮。”
“那可是北軍精銳啊!”
曹操曾經以騎都尉的身份,參與討伐黃巾,深知北軍五營的戰鬥力:“單憑弘農王半年內拉起的隊伍,只怕不可能是北軍的對手。”
鮑信緩緩點頭:“但弘農王偏偏贏了,而且贏得非常徹底。”
曹操更是感慨萬千:“是啊,這纔是最令人難以置信的,南線盟軍內部矛盾重重,弘農王居然可以令袁術甘願損兵折將。”
鮑信哂然一笑:“不管袁術是否甘心,但弘農王的手段,的確令人驚歎,本以爲盟軍會被袁氏兄弟一手遮天,沒想到南線袁術居然如此悽慘。”
“彩!”1
鮑信由衷大讚:“終於有人能製得住袁氏兄弟了!”
鮑信點點頭,毫不遮掩心中怨怒:“沒錯!此前在下以爲,袁氏一族,四世三公,乃是大漢之股肱忠臣,但經此一役,袁氏的表現令某大失所望。”
“當初在雒陽時,何進遭難赴死,西園八校尉盡在袁氏兄弟手中掌握,又有我等從外招募兵馬而回,若聯起手來,何愁滅不了董卓匹夫。”
“可袁紹如何?”
每每念及彼時,鮑信都會下意識眉頭緊皺,怒火滔天:“不聽吾言便罷,竟棄官而走,遠遁渤海,坐失大好機會。”
“如今好不容易糾集起義兵,共同討董,可這倆兄弟卻各懷鬼胎,不思報效國家,只計較個人利益的得失,簡直無恥之極!”
“我鮑信!”
鮑信聲音雖然低沉,但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不屑與之爲伍!”
曹操忍不住感慨:“允誠乃真義士也。”
“孟德!”
“孟德—!”
正在這時,二人背後響起一聲呼喊。
曹操扭頭望去。
陰暗的夜幕中走出袁忠:“孟德,你走得可真急。”
曹操深吸口氣:“正甫此來,可是爲公路做說客的?”
“孟德。”
袁忠苦口婆心道:“今日之事,你已然看見,莫非還不相信?”
曹操輕聲道:“正甫不必再贅言,曹某心意已決,甘願遵弘農王令,在邙山要道協防。”
“你呀......”
袁忠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氣勢洶洶:“非要等到徒勞無功時,才後悔嗎?我等這前車之鑑,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
曹操霸氣開聲:“若當真如此,我曹操認了!”
袁忠心底的怒火騰得竄到嗓子眼裏:“孟德,你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曹操恭敬地揖了一揖:“實在抱歉。”
“哼!”
袁忠怒哼一聲,丟下一句話:“孟德,你早晚會因此而後悔。”2
旋即。
長袖一甩,憤怒離開。
望着袁忠逐漸消失在夜幕中,鮑信輕蔑一笑:“袁氏族人,盡皆如此否?”
曹操則是揹着雙手:“曹某印象中的正甫,可從來不是如此,當初他爲沛相時,乘葦車到官,以清亮聞名汝穎。”
“沒想到......”
曹操神色略顯遺憾,輕嘆口氣:“如今爲輔袁術,卻令自己迷失了本性,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若當真一心討董,如今局勢,又何至於此。”
“沒錯。”
鮑信點點頭,深表贊同:“縱觀盟軍三路大軍,袁氏血脈便有四人,其餘門生故吏更是佔據各路盟軍半數以上,如此力量,卻只顧勾心鬥角,實在令人憤慨。”
“孟德啊!”
“嗯?”
鮑信劍眉微蹙,心生疑竇:“有時候我會懷疑,袁氏一族到底是不是來討董的?各個以大義標榜自己,卻在行動上,沒有半點動靜。”
曹操急忙打斷道:“允誠,你別瞎想,袁氏一族的忠誠,不必懷疑。”
鮑信哂然道:“在下也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