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策馬奔來郭汜,怒氣衝衝:“聽說你也落敗了?”
李傕點點頭:“嗯,損失了近百騎兵。”
“該死!”
郭汜嗞着鋼牙,毫不遮掩心中的憤怒:“弘農王變攻爲守,一定是得知我軍糧草不足,如此機密泄露,定與呂布脫不了干係。”
“嗯。”
李傕早已料到。
不過......
他卻沒有想象中那麼憤怒,惹得郭汜一陣好奇:“稚然,你這是何表情?此乃通敵大罪,呂布罪該萬死!”
李傕雙目灼灼地凝視着郭汜:“且不說是不是通敵大罪,即便真是,以你我如今兵力,如何能與之決戰?”
“這......”
郭汜漠然。
他同樣清楚自己的兵力不足:“那你說,該怎麼辦?”
李傕輕聲道:“這一路趕來,我想了很多,如果咱們逼呂布太緊,只怕會適得其反,將之推給弘農王,而你我二人,必將迎來滅頂之災。”
郭汜饒有興致地點點頭:“言之有理,但如今局勢,你我該當如何?”
李傕沉吟了片刻:“既往不咎,精誠團結,纔有一絲獲勝的可能。”
“啊?”
郭汜大喫一驚:“稚然,你瘋了嗎?呂布會和咱們合作?”
李傕當然清楚有難度:“事在人爲,咱們只能竭盡全力,你我前往狼騎大營,相機行事,切記顧全大局,不可惹怒呂布。”
“該死!”
郭汜嗞着鋼牙,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此仇暫且記下,待來日脫困,再報不遲。”
李傕嗯的一聲點點頭:“你能如此,我便放心了!走吧,一起去狼騎大營。”
郭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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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解氣!真是太解氣了,弘農王這一仗幹得漂亮。”
“沒錯!這回我到是要瞧瞧,西涼驍騎如何神氣!”
“哼!總以爲自己無敵於天下,結果被弘農王殺得出不了門。”
“以前還敢嘲諷咱們,這回該輪到咱們了。”
“......”
此刻。
狼騎大營中。
衆將士七嘴八舌,熱議着今晨得到的消息。
雖然,西涼驍騎與幷州狼騎乃是友軍,但雙方之間的嫌隙由來已久,如今西涼驍騎落敗,居然讓狼騎衆將興奮不已。
不過......
上首呂布倒是皺起了眉頭,擺手示意衆人安靜:“李傕、郭汜戰敗,固然讓人驚喜,但弘農王在洛水對岸,佈下如此密集的陷馬坑陣,若是爾等,如何應對?”
“這......”
剎那間,狼騎衆將一陣漠然。
呂布神色悠悠,繼續言道:“根據我軍昨日的戰報,弘農王雖有防禦措施,但尚未如此嚴密,其有強攻雒陽的跡象。”
“可是今日清晨,弘農王便以鐵蒺藜陣、陷馬坑陣,徹底封鎖了各門的出路,而且寬幅足有六、七丈,甚至此刻仍有人在挖坑。”
“這證明!”
呂布眸光一凜,緩緩掃過衆將,聲音雖然低沉,但卻帶着一股凜冽的殺意:“弘農王已經決定以防禦爲主,放棄了進攻。”
狼騎衆將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沒錯!”
又有魏續深吸口氣,跟着言道:“兩丈寬的鐵蒺藜陣,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但六、七丈寬的陷馬坑陣,我軍難以躍過。”
“反觀對手,則會以箭矢襲殺爲主,步兵防禦爲輔,在陷馬坑陣中,展開對我軍的反擊,今日東門的一戰,便是如此。”
成廉嘆口氣,輕聲道:“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們的糧草充其量只夠六天,若是對方堅守不戰,咱們就只能殺馬充飢了。”
“殺馬充飢?”
對面的侯成立刻否定道:“不可!我狼騎可是騎兵,你可曾見過騎兵殺馬充飢的嗎?我等便是餓死,也絕對不能殺馬充飢!”
“沒錯!絕對不能殺馬。”
“殺馬充飢,乃是自絕後路。”
“弘農王這招太狠了。”
“他因何會臨時改變策略?”
“莫非是......高順?”
“高順?”
狼騎衆將的焦點,很快聚集在高順身上。
宋憲嗞着鋼牙,心中的怒火不住翻騰:“沒錯,很有可能是他,這小子對主公的行軍習慣,可謂是瞭如指掌,一趟傷兵營,足以讓他知道我軍糧草匱乏。”
“該死!”
大將魏續暗暗咒罵,怒氣衝衝:“原以爲他真是來招降的,沒曾想是詐降,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李傕、郭汜將其斬殺。”
“爾等莫要輕易下結論。”
對面的曹性橫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將軍,高順去傷兵營,乃是機緣巧合,不足爲證,末將相信他是來招降的,可能招降未果,這才告知弘農王我軍糧草不足之事。”
“曹司馬!”
一旁侯成略顯嗔怒,惡狠狠瞪着曹性:“雖然是你把高順帶回來,又平安送出了營地,但將軍尚未怪罪你,你沒必要急着爲自己開脫。”
“我何曾爲自己開脫!”
曹性眼瞪如鈴,心底的怒火騰得竄到了嗓子眼裏:“我不過是實事求是而已,若非巧合去過傷兵營,他豈能知道我軍糧草匱乏?”
“好歹也是狼騎舊人,如此這般行事,簡直爲人所不齒。”
“那是他的事情,你朝我發火作甚!”
“但是你將其引來營地的。”
“若是你巡營,可會將其引來?”
......
啪!
正當二人陷入爭吵時。
上首呂布猛拍帥案,厲聲喝止:“爾等夠了,休要再吵!”
曹性、侯成這才作罷,朝呂布拱手抱拳。
呂布深吸口氣,沉吟良久:“事已至此,再糾結於高順,又有何用?爾等若是有心,當思考該如何應對,我料定李傕、郭汜,定會聯想到昨日之事,此二賊豈能善罷甘休。”
自己尚且能聯想到高順,又何況是李傕這廝。
他可是號稱董卓帳下第一驍將!
不僅驍勇善戰,更精通兵法,腹有韜略。
弘農王的異動逃不過自己眼睛,自然也不可能瞞過李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