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軍大營。
中軍,大帳。
盟主袁紹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諸侯,分坐兩旁。
事實上,會盟之處袁紹不在延津,只是董卓西遷長安,火燒雒陽後,方纔領軍前來會盟。
而在這時,袁紹討董的心思沒那麼大,他腦海裏裝着另外一件事:
另立新皇,分庭抗禮!
這是袁氏權力達到頂峯的另一條路。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爲達到袁氏野心的一條捷徑。
這條捷徑可比討董簡單多了。
可是......
縱觀漢室宗親中,唯有南線的弘農王、皇子辨、廢帝,最有資格。
而弘農王坐擁南陽郡,手中有兵兩萬餘人,實力極其強橫,毫不遜於自己。
如今,他又得陳王劉寵、潁川李旻支持,豫州郡國雖是派人蔘與,但不代表不會支持,如此情勢下的弘農王,又豈能成爲別人的傀儡。
當然!
最爲重要的一點是。
弘農王從董卓魔掌中死裏逃生,就已經證明了他絕非認命之人。
想要掌控此人,將其變成自己的傀儡,難度係數可想而知。
也正是因爲如此,袁紹纔在延津停留至此。
他內心苦惱。
因爲討董之戰,已與當初的預想,差之甚遠。
按照如此劇本走下去,只怕袁家最終的結局,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甚至,有可能淪落到給弘農王做嫁衣。
這是袁紹難以接受的。
而今,甚至連自己的跟屁蟲曹操,都嚷嚷着要討伐董卓。
就憑他?
兵不過數千,還想討董?
扯淡!
袁紹壓根沒把曹操當回事。
董卓如果那麼容易對付,他能竊據雒陽?
此刻,袁紹呷一口酒,毫不遮掩這滿面的愁容。
下方張邈以爲袁紹在生曹操的氣,趕忙寬慰道:“盟主莫惱,孟德迫切想要討董,那便讓他去好了,等碰壁以後,自然會回來。”
“沒錯。”
又有兗州刺史劉岱點頭應和道:“咱們權當是派孟德去試試董卓的能耐,聽說駐守汜水關者,乃是董卓帳下大將胡軫,此人驍勇善戰,極難對付。”
呼~~~
身旁張超長出口氣,皺眉言道:“討董如果那麼容易,我等何至於在此盤桓,孟德執意西行討董,讓他去便是,等戰敗而歸時,定然知曉盟主是爲他好。”
“孟德雖一腔熱血。”
“不過......”
對面的東郡太守橋瑁接過話茬:“他深諳兵法,腹有良謀,這一點絕非胡軫可比,雖然兵力少些,但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孟卓兄~~”
橋瑁擡眸望向張邈:“這一點,你應該是贊同的吧?否則豈能派部將衛茲,帶三千兵馬趕往支持孟德討董?”
不等張邈開口辯解,一旁山陽郡守袁遺搶先道:“孟卓兄可是個聰明人,人在酸棗大營,卻派兵支持孟德西行討董,若是孟德凱旋而歸,亦有自己一份功勞。”
“不似我等。”
袁遺面帶嘲諷地環視滿帳諸侯:“只會堅定的擁護盟主,哪有孟卓如此精明,會做兩手準備,不論如何,皆能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隊伍成色相對複雜。
除自己外,還有衛茲率領的三千兵馬,背後力量自然是郡守張邈,以及濟北相鮑信、其弟鮑韜率領的兩萬兵馬,總兵力接近三萬。
如果沒這點本錢。
曹操又豈敢輕言討董?
被袁遺戳穿了心思的張邈,面色有些尷尬。
但他早已備好了藉口,隨口應付道:“我等本就是爲討董大義而來,雖然在策略上各執一詞,但孟德既要討董,在下略表心意,又有何不可?”
“當然可以。”
袁遺毫不猶豫地接過話茬,聳聳肩道:“我何曾言過孟卓兄此舉有誤?只是覺得孟卓兄你生性聰慧罷了。”
“我......”
啪!
張邈正欲開口,卻聽“啪”的一聲巨響。
擡眸望去。
酒爵拍案,酒水四濺。
上首袁紹劍眉倒豎,雙目圓睜,厲聲喝道:“伯業閉嘴!孟卓兄說的沒錯,咱們因討董大義,相聚於此,他支持孟德西行討董,乃情理之中。”
袁遺、張邈這才閉嘴不言。
不過......
張邈同樣是個人精,纔不會輕易相信袁紹如此公義。
他若真想讓袁遺閉嘴,大可在袁遺開口時,便如此剛硬回懟。
但實際上呢?
袁紹卻是在袁遺罵完,自己準備反駁時,方纔如此這般,很明顯是想借袁遺的手,來敲打自己,要注意立場,別總想着腳踏兩隻船。
全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不知道誰啊!
張邈強忍下來。
反正事情已經做了,爾等願意怎麼想,便怎麼想。
當初以討董大義召集天下諸侯,至今卻毫無半點作爲,曹操不過是想要秉持初心,討伐董卓而已,居然還能牽扯到戰隊問題。
真是搞笑!
爾等不要臉,我張邈還要呢。
“報~~~”
正在這時,帳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
袁紹擡眸望去。
但見,一個士兵急匆匆闖入帳中,臉上遮掩不住的喜悅,欠身拱手道:“盟主,曹將軍傳回情報,他們於汴水方向遭遇西涼驍騎大軍,誅殺先鋒大將華雄。”
“什麼?”
上首袁紹騰得起身,一臉的不敢置信:“曹操在汴水遭遇西涼驍騎大軍?而且還斬殺了其先鋒大將華雄?”
“沒錯!”
士兵肯定地點點頭,雙手呈上戰報:“消息先行送回,華雄屍首傍晚便到,此乃曹操呈上的戰報,還請盟主過目。”
轟隆~~~
宛如晴空一道霹靂。
直將滿帳諸侯雷了個外焦裏嫩。
他們怎麼也不敢相信,曹操居然真的戰敗了西涼驍騎?
要知道,前一秒他們還對曹操西行討董,明嘲暗諷,嗤之以鼻。
但這一瞬,卻被現實啪啪打臉。
胡軫作爲董卓麾下的一員悍將,居然於曠野作戰,被曹操手下這幫烏合之衆給戰敗了?
是曹操實力太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