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
劉辨端坐上首,左右荀彧、張遼、鄧展、朱彤等股肱依次排列。
殿中以南陽郡守張諮爲首的文武官員,整齊得排成數列,一個個垂頭鎩羽,滿目愁容。
尤其是郡守張諮,更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被劉辨凜冽的目光掃過,嚇得渾身顫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劉辨始終一言不發,只是脣角微揚,略顯陰鷙地凝視着張諮,像是一條餓狼盯着自己打回來的獵物,直盯得張諮渾身發毛,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殿......殿下。”
張諮喉頭滾動,終於還是忍不住拱了拱手:“下官當真不知是您,否則豈敢助紂爲虐,此前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海涵。”
“哼~~”
劉辨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便嚇得張諮眼神遊離,躲躲閃閃,身子不由打了個寒蟬,彷彿跟撞見閻王爺似的。
直播間網友看得那叫一個爽,紛紛雙擊吶喊666:
“以前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卑微。”
“辯爺不必給我面子,狠狠打他的臉。”
“殺雞儆猴,給他們這幫官員點下馬威,否則以後他們不得反了天?”
“沒錯!恩威並用,拿張諮開刀,這是最好的辦法。”
“......”
劉辨又豈能不知道這一點。
他起身走到殿中,七尺五寸的身材雖然不高,但已經比張諮略微高出些許,外加弘農王皇親貴胄的顯赫身份加持,站在張諮面前,宛如從高空俯瞰對手,更令其心悸不已。
“你不認識孤還自罷了。”
“可何鹹呢?”
劉辨一針見血地指出來,聲音平緩,卻如萬劍穿心:“他乃南陽何家族長,已故大將軍嫡子,是何等樣的朝廷要犯,才能令何家族長鼎力相助?”
“張諮!”
輕輕一聲呼喚,嚇得張諮渾身顫抖,不停冒汗:“下......下官......下官愚昧,實在是被牛輔蠱惑,才做出此等糊塗事。”
“你這張嘴,可真夠硬的。”
“不過......”
劉辨這一次是喫定張諮了,不管他如何辯駁,依舊沒有寬恕的可能:“孤在塢堡時已經亮明身份,那時又當如何?”
“我......我......”
張諮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心知這一次,自己必定是在劫難逃了。
原本,他心念着董卓派大軍趕來相助,但誰能想到,劉辨居然已經得到鄧家支持,還提前在宛城埋伏了一支精兵。
對方思維之縝密,應對之巧妙,即便是張諮本人,也是自愧弗如,怪不得弘農王能從守衛森嚴的皇宮逃出來,這份睿智簡直令人驚歎。
但可惜......
自己終歸是錯付了。
董卓在雒陽都困不住弘農王,如今到了南陽,那個愚蠢如豬的牛輔,焉能殺得死弘農王。
直到現在,張諮才真正明白,明哲保身,兩不得罪的最終下場,不是如魚得水,而是兩方俱惡,無論孰勝孰敗,皆難逃一死!
劉辨凜冽的目光掃過太守府文武官員。
旋即。
他返回上首落座,大手一揮,朗聲下令:“鄧展何在?”
鄧展橫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將在。”
“諾。”
張諮嚇得直接癱在地上。
他倒也沒有喊冤,彷彿已然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不過,這滿殿的文武官員倒是嚇壞了,一個個瞠目結舌,倒抽涼氣,甚至不少人暗暗抹了把汗,生怕連累到自己似的。
畢竟,如果劉辨強行追究責任,他們或是追兇、或是提供糧草、或是提供兵器、盾牌,哪一個都脫不了干係,全都是張諮的幫兇。
然而......
軍師聯盟早已經提醒過劉辨,只懲首惡元兇,絕不連坐,恩威並舉,才能在最短時間內穩定南陽,收買人心。
呼~~~
處理完張諮。
劉辨當着衆人的面,長舒了口氣,好讓這幫擅長察言觀色的官員,別那麼緊張。
同時,劉辨的目光轉向身側的荀彧,輕聲言道:“文若,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南陽郡守,負責南陽境內一切政務。”
劉辨本以爲荀彧會猶豫片刻,甚至可能直接拒絕。
但不曾想......
荀彧只是揖了一揖,便應承下來:“諾。”
劉辨淡笑,心領神會。
隨後。
劉辨再次轉向張遼,輕聲道:“文遠,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南陽郡都尉,軍務方面孤便全權委託給你了。”
張遼拱手抱拳,鏗鏘迴應:“殿下放心,末將必不負厚望。”
“嗯。”
劉辨緩緩點頭,旋即目光落在滿殿的文武官員身上,眼前衆人趕忙欠身拱手,畢恭畢敬,一副聽候發落的窘樣:“至於爾等嘛......”
停頓片刻。
劉辨佯作思考,大手一揮:“雖有助紂爲虐之嫌,但孤不願大開殺戒,一切從前,還望爾等能全心全意協助荀彧、張遼二人,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南陽。”
衆文武官員先是一愣,緊跟着紛紛拱手行禮:
“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殿下大恩,沒齒難忘。”
“我等必全力配合郡守、都尉。”
“......”
劉辨擺了擺手:“起來吧。”
再起身時,一個個如釋重負,喜笑顏開,彷彿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劉辨應該感到慶幸,幸虧張諮赴任不過數月,在南陽的根基還不深,否則想要全盤接收這些官員,着實有些難度。
但現在好了,現成的領導班子,拿過來就能用,而且自己可是皇子,身份比張諮這潁川高門強出百倍不止,這幫傢伙對自己將更加傾心。
劉辨有絕對的自信。
只需要半年,甚至要不了半年,只需數月,在荀彧的治理下,消除衆人對張諮的印象,一定沒有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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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隸,雒陽。
丞相府。
董卓聽着殿中牛輔的彙報,原本舒展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適才說什麼?弘農王派人扮作文優,在行刑前一日去了宛城?”
“呃......”
牛輔深知此事不可能瞞下去,乾脆實言相告:“應該......是這樣的吧?此人找到文優計劃中的破綻,這才令小婿臨時更改了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