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會兒就是在帝都中學上學的，每次體育課，我都看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戴着帽子墨鏡口罩，隔着玻璃牆在看着我們。”喬綰綰回憶着道，“當時我們班的女生還在議論他呢，說他好神祕，像電影裏的殺手。”
“還有這回事啊？”阮婉翊驚喜的道，“那說明你們有緣分啊！”
“這算什麼緣分啊，最多隻是湊巧而已。”喬綰綰笑了笑，“那個時候他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而且媽媽，我偷偷告訴你，我那個時候看見他都有點瘮得慌，因爲感覺他的氣場很嚇人。”
“那是景霆最艱難的時候，性格陰鬱，一般人的確不敢靠近他。”
“那他在帝都大學待了多久呢？”喬綰綰問道。
“沒多久就不去了，而且脾氣更加差了，連我去送飯都會被趕出來，那會兒愁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覺。”
喬綰綰的鼻子酸酸的，“媽媽，辛苦你了。”
“我們都是當母親的，知道爲了孩子，付出什麼都願意，所以這有什麼辛苦的。”
“嗯。”
“你們在聊什麼？”戰景霆的聲音突然傳來。
喬綰綰轉頭，看見他邁着長腿走了過來，朝着他燦爛一笑，“在聊你小時候的事情啊。”
戰景霆眉心一蹙，不悅地望向阮婉翊，“不許跟綰綰胡說。”
“我哪有胡說。”阮婉翊急忙拉住喬綰綰的手救助。
喬綰綰從善如流，“媽媽沒說你什麼，我們在說十一去上學的事情。”
戰景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十一答應去上學了？”
“嗯，人家是小海歸，本來就上過學的。”喬綰綰道，“我先幫他物色幼兒園，過陣子新學期開學就送去。”
“好。”
阮婉翊想起了什麼，“綰綰，我剛剛聽鄭媽說，早早準備搬去學校住？”
“嗯，早早考上了帝都大學，這裏距離學校有點遠，而且這些年她生病，一直沒有正兒八經上過學，住在學校裏可以讓她抓住最後的大學時光跟同學相處，所以她說要住校的時候我沒反對。”
“早早是個好孩子，非常會照顧人，我很喜歡她。”
“她週末會回來住的，媽媽每週都能見到她。”
“這樣也好，小姑娘是應該學會獨立。”
戰景霆對這些事情從來不上心，也不會過問。
家裏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人，對他來說影響不大，更別說程早早這種存在感低的人了。
開學的時候，喬綰綰和向揚送程早早去學校。
帝都大學的條件好，宿舍的條件更不用說。
喬綰綰戴着口罩，但還是被認了出來。
“你是喬綰綰？”
喬綰綰只好大大方方地摘掉口罩打招呼，“你們好。”
“真的是喬綰綰！你長得好漂亮！比電影裏還要漂亮！”
“謝謝。”
“我能跟你合影嗎？”
“當然可以。”
喬綰綰跟幾個女同學合影之後，這纔開口道，“我是程早早的姐姐，希望你們以後能相處融洽，成爲好朋友。”
“你居然是程早早的姐姐？”
幾個女同學望向了程早早，問道，“那你跟你姐姐怎麼不是同一個姓啊？”
程早早面露尷尬，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喬綰綰看着她的反應，笑了笑，道，“因爲我們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
喬綰綰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袋子，“請你們喫蛋糕。”
“哇這家蛋糕店的蛋糕可好吃了，要排很長的隊才能買到的！”
“謝謝綰綰姐，謝謝早早。”
“不用客氣。”
給程早早安頓好後，喬綰綰特意帶着她出去吃了頓豐盛的午飯。
“早早，姐姐敬你。”喬綰綰舉起果汁杯，“慶祝你正式踏入大學校園。”
“謝謝姐姐。”
“我也一起吧。”向揚笑着道，“祝早早學業順利，天天開心。”
“謝謝向揚哥哥。”
三個人碰了杯，喬綰綰一邊給程早早夾着菜，一邊開口道，“早早，剛剛你的同學問起我們爲什麼不是一個姓，你爲什麼要自卑呢？”
程早早一怔，很快又低下了頭。
“告訴姐姐，你在想什麼？”
“我......我......”程早早輕聲道，“姐姐，你是大明星，光芒萬丈，而我......我媽媽不要我，我爸爸雖然已經死了，但抹不去他坐牢的事實......”
“所以你自卑。”喬綰綰道，“我跟你說過了，你改變不了自己的出身的，我也是，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或許他們也是故意丟下我的，或許他們也是坐牢的罪犯。”
程早早擡頭看着她，“姐姐，不會的，你長得這麼好看，氣質又這麼好，你的父母一定是很有錢很有氣質的人。”
“我從來沒去想象過他們會是什麼樣的人，因爲我決定不了，我唯一能決定的，是自己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程早早點點頭，“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因爲你之前跟我說過的，我不該糾結於我的過去，我要決定的，是我未來之路的長度和寬度。”
“對，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其實什麼都懂，慢慢改掉自卑的習慣，你會越來越好的。”
“姐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
“喫飯吧。”
“嗯。”
......
三個人喫完飯，先送程早早回了學校，再回梧桐灣。
“老大，你怎麼了？”向揚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沒有。”
“你少騙人了，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你高興不高興我能看不出來？”
喬綰綰的手撐着額頭，望向車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輕聲道，“我在擔心景霆和另外一個孩子，還有......唏噓。”
“唏噓什麼啊？”
“你知道嗎？原來我跟景霆很早之前就見過了。”
“啊？”向揚好奇，“什麼時候啊？”
“在我剛來帝都沒多久，剛到帝都中學上學的時候吧。”喬綰綰回憶着道，“那個時候我人生地不熟，喬雨琦又很綠茶，表面把我當妹妹，背地裏暗中慫恿其他同學孤立我，所以我很孤獨，總是一個人在操場上徘徊。”
“很快我發現，有人跟我一樣孤獨，隔着玻璃牆，我看見他一個人坐在輪椅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看上去有點嚇人。”
“但是慢慢的，我發現他其實也沒那麼可怕，相反，我還能隱隱感覺到他身上的孤獨和落寞，當時我就在想，原來這個世界上有人和我一樣，甚至我比他好多了，我最起碼我能走能跳，不需要坐輪椅。”
“這麼一想，我心裏好受多了，也漸漸開朗了起來，因爲我感覺我不是一個人，有一個陌生人一直在陪着我，每次我下課去操場，他都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