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歡看到紅薯發芽才意識到二月又快結束了。
這期間她已經安排種了一畝地的花生和半畝地的紅薯。
這會兒種的紅薯是直接將去年挖出來那些紅薯塊埋地裏，等着它長出紅薯藤。
玉米田正在準備中，很快也能種下去。
然後就是小麥。
等這些都種完紅薯藤應該差不多可以剪一茬了，那時候纔是真正開始種紅薯。
不過目前最難的不是種，是澆水。
開年之後一場雨也沒下，並且一點兒要下的意思都沒有。
土地乾巴巴的，作物種下去得靠不斷澆水，不然連發芽都困難。
山裏也不是隻有韓清歡在種地，大家先是愁，愁着愁着韓清歡花生種下去了，於是大家也跟着種一點。
不過花生這種東西不能當飯喫，因此家家戶戶種的不多。
等韓清歡種紅薯的時候大家就只能看着了，一是沒種子，而是這東西沒見過，先觀望一下。
韓清歡一早就給出承諾了，等她種夠了，再長出來藤就分給大家種。
她也明確說了，上半年大家就種個新鮮，練個手，下半年才能量產。
村民們也沒意見，他們總要看看秦家小娘子種的怎麼樣纔好下手。
韓清歡種小麥的時候大家也都在種了，這個就不需要跟風，大家今年一致指着它活命，因此都種了不少。
這樣一來用水就緊張了，基本都要指着井裏的水澆。
可一個村裏打的起井的也沒幾戶。
都指着秦家出錢打的幾口公用的，這排隊挑水就費時了，並且排隊的時候多無聊，那就聊聊天唄！東家長西家短的，一不小心就得罪人，於是就經常出現吵架甚至打架的。
然後就經常有人告到秦戰這裏來，秦二爺的名頭響着呢！
秦戰管了幾次之後煩不勝煩。
還是韓清歡看不下去，又給每個村多安排了一口井。
可打井的只有一家人會，也不可能一下子周圍這麼多村落都安排上，這一輪安排下來得好幾個月才能完工呢！那時候小麥都收了。
所以還是得排隊。
秦家的井是不可能給別人用的，韓清歡自己種了那麼多地，都還不夠用呢！
她是會爲村民們着想，但不可能做聖母就不管自家了。
山上可是有幾大千兵馬等着喫飯，任性不起來。
日子就這樣熬着，等韓清歡紅薯疼剪第一茬的時候用水就更難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連下了兩場雨。
結果這兩場雨也就堪堪把地澆透，小溪裏都不見水流。
這都春末了，一共才得這麼兩場雨，這讓人多麼的絕望！
這還是因爲流放之地以南靠海纔有這麼兩場雨，以北有些地區從去年入秋之後就一滴雨沒下了。
那邊又不像這山裏老樹多，植被多，根系發達，土裏能蓄水。這山裏實在不行還能挖井，可外面有些地方挖井也沒用，不出水。
朝廷又不管，受災地區的百姓只得四散去求生。
但更多的是往南，最終走到這片延綿不絕的山裏。
那句“流放之地以南有福地”的話影響還是很大的。
流民多了就怕亂，沒喫的更亂，還得靠秦戰武力鎮壓。
好在通往清水鎮的路修通了，現在走路到清水鎮只要一個多時辰。
路面修的很寬，兩輛馬車同時跑起來沒問題。
最直觀的是糧食，直接便宜了一半。
不過這是暫時的，畢竟受旱災影響的地方太多，去年還有點收成，今年很多地方一看就是顆粒無收的，用不了多久這物價又得開始漲。
“能過一天算一天吧！這日子是難，但再難大家也熬三四個月了，這一年也就十二個月，熬着吧！”
韓清歡也是無奈，因爲缺水，地裏的莊稼長勢都不太好。
此時秦家又是滿滿一桌的人喫飯。
不過如今白米飯就不要想了，只能喝粥，這時候有一碗白粥，再來一碟鹹菜已經是有錢人過的日子了。
此時秦家飯桌上也不過一大盆鹹菜燉肉，一大盆巖蔥炒蛋，一大盆紅燒狍子肉。
白粥管夠，饅頭雖然沒限制一人喫幾個，但都是有眼力見的，能喫個七八分飽就自覺放下筷子了。
如今墨塵和藍山師徒，葉修文都是不開火的，直接在秦家喫。
當初屯糧墨塵和藍山可出了不少力。
至於葉修文……大家都有的喫，總不能落下他一個，他也是有眼力見的，一有空就進山打個獵物回來加餐。
開春後秦戰就不再組團進山打獵了，這是一早就說好的。
而且這個時候山裏的獵物也不多了，都在深處不敢出來，沒點武功的也不敢進去啊！
一桌的人本來就在說今年的日子難熬，聽韓清歡這麼一感慨就覺得更難了。
不過都不得不承認韓清歡說的是實話，熬着唄！
他們難熬，村民們更難熬，那些剛來的流民最難熬，他們沒有半點存糧，只能靠給秦家幹活換銀子。
不過好在秦家心善，你遇到困難了說明情況，寫個借據，就可以借到銀兩應急。
還不起也不怕，你給秦家幹活抵債就好了。
秦家小娘子最好說話了。
可你要是敢惹事，那不好意思，秦家二爺不好說話，可能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山裏，拳頭就是王法，可惜沒人拳頭比秦戰硬。
這日子熬着是不錯，可是韓清歡一罈銀子花完後，秦戰拿麻袋去月亮谷取了一袋出來，如今又快見底了。
她這幾個月真正體會了一把什麼叫花錢如流水！
可不花也不行啊！銀子不給出去，大家拿什麼換糧食？
所以喫完飯韓清歡直接讓秦戰明天進山帶個麻袋。
“又花完了？”秦戰問。
“嗯，快了。”
“好，明天我帶下來。”
秦戰也不二話。
銀子又沒亂花，沒了再賺就是了。
不過估計韓清歡真的亂花他也不會說什麼，寵着呢！
韓清歡就去給他找了個不大不小的麻袋，大的不是怕秦戰扛不動，而是怕袋子承受不住重量破掉。
那可是銀子，掉一塊多可惜！
麻袋找來兩口子又繼續聊着。
韓清歡就問：“今天新興村鬧事了？”
秦戰點頭：“先來的欺負後來的，爲一點糧食，頭都打破了。”
韓清歡皺眉：“每一家剛來我都會給點，也讓他們借錢，這還要搶別人的？”
秦戰道：“人心哪有滿足的！不懂得約束自己的，打一頓就老實了。”
也就是秦戰拳頭硬，不然還真搞不定。
這種人韓清歡也不同情，不過她得讓秦誠注意一下是哪家，別讓他們鑽了空子，佔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