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妖們士氣頹靡,她立刻吩咐嘯魚準備雲潮瓶收妖。
這時,火門島方向爆發驚天魔氣。
炎谷冒出滾滾濃煙,地震從火門島向四周水面蔓延。
“開始了,衡華正在摧毀六慾珠!”
……
炎谷噴出大量飛石火焰,谷內熱浪翻滾,傅玄星狼狽地在火雨中奔跑,趕到中心火潭。
直徑三丈的黑色煙柱自火潭冒出,伏衡華、劉裕利以及朱殿主統統失蹤,唯有祝正明盯着火潭,神情莫名。
“祝前輩?現在什麼情況?”
祝正明壓着心魔,緩緩和傅玄星隔開一段距離,勉強道:“那小子將六慾珠扔下去。六慾珠拼着自身損毀,引發了一場巨大的天魔幻境。”
哪怕站在火潭邊上,祝正明都感覺到自己神識受到天魔之力污染。
他和圖騰靈聯手抵抗,才勉強封住天魔幻境,不擴張出炎谷。
不過——眼前這小子竟然沒感覺?
祝正明心中疑惑,解釋道:
“那小子被六慾珠拉扯,墜入火潭。臨下去時,他把那倆魔頭一併拉走。順帶,讓我在此等你。用什麼離火拳把火潭封印。應該是我聽錯吧?離火拳這種黃級拳法,怎麼可——”
少年聞言,主動站到風口。
揮拳激活體內劍鞘,陰陽罡風捲起南明離火。
朱雀虛影落在火潭上空,壓下天魔幻象之力。
“……”
祝正明意外地看了一眼傅玄星,忽然問:“小兄弟,你可成親?有道侶嗎?如果不嫌棄,我膝下有兩個跟你年紀相仿的。”
“哎?”
傅玄星跟不上祝正明的思路。
嘭——
火潭轟上來一道魔氣,祝正明不敢大意,連忙盯住火潭。
“算了,回頭再說吧。眼下最要緊的,是這小子千萬別出事。我可不想去承受伏前輩的怒火。”
“我下去看看。”
不等祝正明阻攔,傅玄星跳下火潭。
火潭和他想象中的火山內部不同。
熊熊烈焰如岩漿流淌,龍吟混雜着爆裂聲,硫磺的味道混着濃煙涌動。
這一切都來自核心處的一道光柱。
炎谷,正是火門島鎮壓延聖龍王的關鍵節點。通過火焰光柱,傅玄星看到最底部如山巒般龐大的龍爪。那一片片龍鱗閃耀着光澤,散發無上龍威。
傅玄星氣血翻騰,不知不覺間雙眸變成金色。
豎起的瞳孔盯着龍爪,差點便走進去。
“你進來幹什麼,出去。”
千綰絲纏繞傅玄星,輕輕一甩,傅玄星被扔出火潭。
臨走那一刻,傅玄星看到伏衡華坐在一處黑色大山上,手持五色魚竿將自己送走。
而朱殿主與劉裕利二人,卻在那座山腳下掙扎。
“五行山?不對,這山沒有五行屬性,更像——更像是一座魔山?”
那巍峨孤傲的山意,壓在傅玄星心頭,幾乎喘不過氣。
……
傅玄星迴到火潭,祝正明趕忙扶住:“怎樣?那小子沒事吧?”
“沒……沒事。他的狀況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火潭內,衡華坐在山頂,俯瞰下方二魔,以及壓入山腹的六慾珠靈。
“難得啊,小靈子。從三年前去葬龜礁開始,你一直想要陰我。但我棋高一着,死活不肯入天魔幻境。
“如今,你終於如願以償,把我拉入天魔幻境,顯現我的魔性。
“現在,你怎麼不吭聲了?”
六慾珠靈在投入火潭時自爆,本想引出伏衡華魔性,逼他成魔,然後行奪舍之事。
卻不料,伏衡華的魔性之烈,直接把它鎮壓。
不僅如此,朱殿主和劉裕利也在魔山之下遭了殃。
朱殿主盯着眼前這座萬仞雄峯。
傲慢、自負,狂妄,睥睨一切……
這座魔山正是衡華心中魔性的體現。
“這小子,到底是誰將《天聖萬化自在經》傳給他,讓他蛻變執念,煉成這麼強的聖念?”
劉裕利:“……”
魔性,通過將修士的執念進一步深化,讓負面情緒壓過道心,便形成了魔性。
“本座縱橫東萊千餘年,見過憤怒、情愛、貪婪、驚懼……各種各樣的執念都可以煉成聖念。可我從沒見過,以自負、傲慢之念,化作這麼高一座山的!”
天魔一脈作爲玩弄情緒的祖宗,自然也擅長控制自我情緒。
魔性對他們而言,既可增長修爲,也可充作克敵的武器。
朱殿主看得分明。
這魔性分明是伏衡華修煉天魔功,參悟“他化自在法”的成就。論魔性之強,幾個副殿主都不如他。
衡華坐在山頂,望着自己身下的萬仞雄峯,感慨萬千:
“我也沒想到,我的魔性竟如此之厚重。”
表面與旁人謙恭有禮,但骨子裏,衡華帶着一份桀驁。
爲什麼要修煉天書。
因爲不甘於塵,不願泯然於衆。
我的人生,我爲主角。
在我來到這方天地,我便是這方天地的主角。
不僅是生來攜帶的前世見識,伏衡華今生具備“天通慧心”,自詡伏家最有潛力的人。
所以,在他的傲慢之下,看不到伏桐君的自卑。
成年後,伏衡華效仿蟠龍島其他人,立下自己的殺戒。
伏衡華的殺戒只有一條:
阻道之敵,該殺!
可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被我視作道敵?
韋家?那羣人在衡華眼裏就是一羣蠢物,僅僅是他修行道路上的小石子。
一腳踢開了事。
天魔一衆,洛神空之流?
在衡華眼中,那就是一羣秋後蹦躂的螞蚱。
不把彼等視作“人”,又何以稱作“敵”?
伏衡華至今爲止,殺了水妖無數,卻沒有親手殺死一個人族修士。
並非仁慈,而是瞧不上。
“靴子沾上的泥土,衣袍落下的灰塵,也配做我的道敵?”
伏衡華自比如來,他的道敵便該有波旬之資。
只有這樣的“佛敵”,才配死在自己手裏,才能讓自己開殺戒。
洛神空本來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