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奈何橋、孟婆湯等傳說設定在蝕骨大陸的這個世界與江烈前世的那個世界是大同小異的,可見不同世界的人類都對死後的遭遇持有一種如出一轍的幻想。
江烈認爲之所以會有這些傳說的存在,並非是因爲凡人怕死。甚至,江烈認爲凡人是爲了有理由不怕死,才編造這種傳說的。
於是,江烈袒露心扉道:“你說凡人是因爲怕死才編造杜撰出這樣的傳說,但我不以爲然。凡人之所以怕死,其實就是因爲一般情況下,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隻有一次的。倘若每個人都有九條命,那麼凡人肯定也不會害怕死亡。爲了讓自己不怕死,所以凡人編造出了這樣的傳說。比如說,戰場之上背水一戰的將軍,正準備做殊死一搏,就可以用轉世投胎來激勵自己,喊出‘十八年後,老子還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豪言壯語,然後慷慨就義。”
霓瀟瀟恍然大悟道:“末將明白了,凡人不能像我們一樣不怕死,但又難免會有那種難逃一死的場合。爲了讓自己提起點勇氣,所以凡人要對來生有點遐想,給自己洗腦,讓自己覺得死亡並不可怕,大不了下輩子從頭再來。”
霧颯颯也後知後覺道:“既然有下輩子,那就會有上輩子。爲了解釋爲什麼沒有人擁有上輩子的記憶,所以凡人也就順理成章地想象出了一個孟婆湯,讓這個傳說能夠顯得合情合理。”
江烈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這或許就是一種屬於凡人的浪漫主義。雖然比較脫離現實,但是特別浪漫。”
霧颯颯不解地問道:“浪漫?浪漫是什麼意思?”
浪漫其實就是romantic,也就是直接音譯的羅曼蒂克。倘若江烈這樣告訴她們,只會讓她們更加疑惑。所以要解釋如此抽象的一個詞彙,着實令江烈感到有幾分傷腦筋了。
思忖片刻之後,江烈便解釋道:“浪漫嘛,就是比較脫離現實的,比較風花雪月的,不太容易實現卻很容易讓人憧憬的。浪漫主義顯得虛無縹緲,但是卻很有一種藝術的氣息。”
霧颯颯眨巴幾下雙眼,微笑道:“藝術的氣息又是什麼意思呢?”
江烈無力地笑了笑:“算了算了,我越講你們越亂。你就慢慢體會吧,這種抽象的概念越解釋反而只會越抽象。”
“抽象?抽象又是什麼意思?”霧颯颯又摸不着頭腦了。
江烈的整張臉擰成了苦瓜一般:“姑奶奶,你還是饒了我吧!”
經過一晚上的冷靜之後,江烈的精神狀態已然完全做好了戰鬥準備,次日一早,點卯之後便是戰前動員會。
這天,是神獅歷無忌二年正月十七。
江烈全副武裝,依然站在那塊大岩石上,身旁站着霓瀟瀟和霧颯颯,身後則是站着高舉着戰旗的念啼啼。
而在江烈的頭頂正上方,鸞鷹正在原處緩緩盤旋。
“火部軍定能凱旋!我們會把好酒好菜都備着,等着火部軍歸來!”許連天朗聲道,“有江主帥率軍,火部軍沒有戰敗的道理!末將代表破冰聯軍北疆邊軍,恭祝火部軍旗開得勝!”
江烈緩緩行了軍禮,朗聲道:“借許總兵吉言,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平安凱旋!火部軍各部都給我聽好了!不出意外的話,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各部的具體任務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每個人都一樣,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其餘的,不歸你們管的,一律都別管!”
“火部軍謹遵主帥命令!”雄餅餅朗聲應道。
江烈高舉起火神令牌,正色朗聲道:“火部軍聽令!把所有火種、火油、助燃物都帶上!還是那句話,只許勝不許敗!出發!”說着便收好火神令牌,拔出了腰間的平雪劍,高舉過頭頂。
“出發!”雄餅餅一聲令下,便率先起飛。
火部軍的將士們陸陸續續地有序起飛,朝北急速飛去。
江烈保持舉着平雪劍的姿勢,目送着麾下的將士們一隊隊飛走:“念啼啼,你是戰旗兵,代表了咱們整個火部軍的精氣神,是咱們的門面。你扛着戰旗,趕緊飛到最前頭去。”
“末將遵命!”念啼啼說着便扛着戰旗一躍而起,全力加速到了空中,又朝北全力衝刺飛行。
“瀟瀟颯颯,咱們也走吧!”江烈說着便收劍入鞘,扶了扶頭盔,準備起飛。
“小子!”
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江烈便扭頭望去,只見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包得鶴騎着鴕鳥趕了過來。
江烈微微一笑道:“包大師?你來幹什麼?你不是戰鬥人員,該跟鸞鷹交代的都讓你翻譯完了,你也不需要跟着我們一起出徵,在惑山上好好休息就行了,也別出來瞎晃悠,別給凍出風寒了。”
包得鶴笑道:“你小子吼,還敢唬我嘞!我已經曉得了,我剛來惑山的時候感覺不到寒意,肯定是因爲你小子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你一離我遠去吼,我就冷得瑟瑟發抖了!我差點是信了你的邪吼,你小子唬人還真是有一手!”
江烈打趣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是我一貫的風格。”
“好啊你!你小子是說我是鬼是吧?”包得鶴端着那個經典的酒葫蘆,打開葫蘆蓋,保持微笑道,“你小子吼,是要上戰場做英雄的。我說實話吼,我對做英雄什麼的是沒有任何的興趣,我也做不了什麼英雄,但是我向來都是敬佩英雄的。尤其是像你這種要拯救整個蝕骨大陸的英雄吼,肯定是不含糊的。我也再做不了什麼的,就趁着你這會兒要啓程了吼,我來耽擱你一會兒,借你的酒,敬你一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