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蝕骨火神 >第三百七十七章 與茴香重逢
    沒過多久,江念恆便找來了客廳。

    江烈忙問道:“你跟你娘說了嗎?”

    江念恆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我只能說,我孃的反應,並不太理想。我來給你複述一下她是怎麼說的吧。”

    清了清嗓子後,江念恆模仿起了袁南兒的語氣,氣急敗壞道:“他要去就去,他的腿長在他的身上,他要去哪兒都是他的自由,我還能攔得住嗎?他去哪兒都是他的事,關我什麼事?你給我轉告他,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沒必要向我彙報,我又不是大統領!”

    江烈完全能夠理解袁南兒的心情,或許她介意的並不是江烈有一個“私生子”,也不是江烈曾經跟別的女人發生過關係,而是結婚這麼多年,江烈從未提起過這件事,一直隱瞞着,將其視爲祕密。

    倘若江烈知曉茴香懷了自己的孩子,倘若他知曉這個既定的現實,他不可能瞞袁南兒這麼多年,畢竟紙包不住火,不可能瞞着一輩子。然而,事實上是江烈並不知曉茴香懷了自己的孩子,在江憶嚴出現之前,他從來都不知曉這個事實。

    其實,換位思考之後,江烈也怪不得袁南兒的小脾氣。倘若袁南兒曾經跟別的男人生過一個孩子,還對此隻字不提,保持隱瞞,江烈也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也會百感交集。

    江烈抿了抿嘴:“你娘這會兒在氣頭上呢,我能夠理解。哎,沒辦法啊。雖說我有我的自由,但我不可能要出遠門還不跟自己老婆說一聲吧。念恆,今晚就讓憶嚴跟你睡一屋了,你們兄弟倆都得乖乖的,不要打架。我……我去跟老龜睡。”

    江念恆走到江烈身邊,雙手摁在了江烈的兩個膝蓋上:“爹,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逃避現實。你今天不見我娘,明天不見我娘,後天也可以不見我娘。你還能一輩子不跟她見面嗎?你躲得了一時,你躲不了一世啊。無論如何,你早晚都還是得面對她。”

    江烈搖了搖頭:“念恆,你還小,你不懂。女人的脾氣,是難以捉摸的,在這個時候,她正在氣頭上,她聽不進話,我無論跟她說什麼,都會被她憤怒地反駁,見她相當於就是找罪受。過幾天后,她的氣稍微消了,我才能夠跟她心平氣和地好好講話。生氣的女人是惹不起的,我但凡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那都是算惹着她了,我惹不起,但我躲得起。”

    “原來,你還是個怕老婆的啊!”江憶嚴說着便咯咯直笑起來。

    江烈連忙糾正道:“不是怕,是尊敬!我是尊敬她,所以會考慮她的感受,不希望她生氣,不希望她心情不好。我怕過誰?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江憶嚴點了點頭:“希望你也能像尊敬你老婆一樣尊敬我娘。”

    “好啦好啦,天色已晚。”江烈起身道,“念恆,你帶憶嚴去洗洗睡,明早就該出發了。我去找老龜去。”

    說着,江烈就找來了江洛的房間裏。

    雖然江洛已經呼呼大睡,鼾聲如雷,但江烈還是扔出一團火球懸浮在了半空中,並無情地將江洛吵醒。

    “黑烈,好久不見!”江洛驚醒之後,登時便清醒了,畢竟他有一年有餘未曾與江烈相見,此番重逢,難免激動不已。

    江烈坐到了牀上,長吁了一口氣:“他孃的,一回來就碰上了大的麻煩。”

    江洛揉着惺忪的雙眼問道:“大的麻煩?啥麻煩啊?”

    “我又多了個兒子!”江烈說着便直接往後躺下。

    “你們來信不是說生了倆閨女嗎?又多了個兒子?這麼能生?”江洛倍感疑惑道。

    江烈無力地緩緩搖頭:“這多出來的兒子,是以前生的,而且不是南兒生的。”

    江洛登時瞪大了雙眼,緊盯着江烈:“你個兔崽子,娶了個公主你還不滿足?你還在外面亂搞別的野女人?”

    “不是什麼野女人,我也不是故意的。”江烈嘆氣道,“你應該還記得吧,當年我推翻了冤案,救了一個叫茴香的姑娘……”

    迫不得已之下,江烈又將自己買錯酒的往事複述了一遍,並將江憶嚴火燒皇宮的事串聯在一起,捋清了來龍去脈。

    “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既然人家想見你最後一面,那你就去吧。你確確實實欠了人家,這是你最後的,也是唯一的救贖的機會。”江洛捋着鬍鬚道,“關於你的這個私生子,你也不能對他放任不管,日後你也得承擔起作爲一個父親的責任,該養着他。至於在哪兒養着,怎麼養着,就得看你如何權衡利弊了。”

    江烈閉上了雙眼:“太煩了,太煩了……這麼狗血的劇情爲什麼會不偏不倚地發生在我身上啊……我壓根不敢見南兒,心情太複雜了……人家說什麼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是名帥難平家務事啊!先不想了,睡覺睡覺!”

    “不是,你睡覺?你就擱老夫這兒睡?”江洛一臉嫌棄道。

    “不然我擱哪兒睡?另外收拾一間出來又麻煩。反正我是不敢去跟南兒睡,我就只能待你這兒睡了,就一晚上,就湊合這麼一晚。”江烈苦笑道。

    江洛收起了嫌棄的目光:“行吧行吧,可憐可憐你,就讓你在這兒睡了。既然要睡,你就快把那團火給收了。”

    江烈一擡手,便收回了半空中的火球,蓋上了被子。

    ……

    次日一大早,江烈便小心翼翼地起了牀,走出了屋門,喚來了吟風聽雨。

    “幫我收拾個行囊,準備點乾糧和水。也順便給那個……那個……我另外那個兒子收拾一下行李,他的衣物,就挑幾件念恆的給他帶上。”江烈說着便要去叫江憶嚴起牀。

    “憶嚴少爺已經自己收拾好了行李,也吃了早餐,這會兒在魚塘那邊跟小侯爺玩呢。”吟風應道。

    江烈眉頭一挑,徑直趕往了魚塘。

    一到魚塘邊,江烈只見江念恆與江憶嚴正在對魚塘裏暢遊着的魚兒們指指點點,散發着歡聲笑語。

    江烈不禁思忖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真不愧都是我的兒子,都流着我的血,才認識多久,就熟得跟老兄老弟一樣了。”

    “江憶嚴!準備走啦!”江烈喊道。

    “太陽都曬屁股了,你終於曉得起牀了!”江憶嚴嘲諷道。

    “爹,我也想去!”江念恆熱情洋溢道。

    江烈一拍腦門,汗顏道:“你給我在家好好待着,別跟我去添亂。”

    江念恆拉住了江憶嚴的手:“我不是要去添亂,我只是捨不得憶嚴哥!”

    “捨不得也得捨得。你們兄弟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來日方長,你們總還有再相見的機會,總還有在一起玩耍的機會。念恆,聽話。”江烈說着便走上前去,拉開了江念恆戀戀不捨的手。

    江憶嚴向江念恆微笑道:“沒事啦,以後有空的話,我會來找你玩的!”

    “一言爲定!”江念恆眼神真摯道。

    江憶嚴斬釘截鐵道:“一言爲定!”

    閒言姑且略去,且說江烈草草地吃了早餐,佩上了平雪劍,背上了行囊,吩咐馬伕備了馬,牽着江憶嚴走出了江府的大門。

    騏墨一路風馳電掣,在當日黃昏便趕到了江憶嚴指定的地點——一座偏僻的無車馬喧的茅草屋。

    茴香便在這茅草屋內。

    懷着萬分沉重的心情,江烈下了馬,又將江憶嚴抱下來,把行囊都掛在了馬脖子上,然後跟着江憶嚴,踏着灌了鉛一般的沉重腳步緩緩前進。

    一步接一步,江烈終究還是跟着江憶嚴走到了門口。

    江憶嚴敲了兩下那簡陋的木門後,便推門而入,冷聲道:“娘,我把江烈找來了。”

    江烈仍在門口逡巡,不敢進門。

    江憶嚴白了江烈一眼,扯着江烈的衣角,一把將江烈拉入門中。

    既然已經來了,江烈只能面對。

    鼓起勇氣,江烈擡起了頭,只見屋內的牀上躺着一個人,那人緩緩地坐了起來。

    那是一個女人,黑灰白三色的長髮盤根錯節地凌亂着,面色蒼白,脣色煞白,眼圈黢黑。

    雖然這個女人面容憔悴,毫無生氣,但江烈還是能夠依稀通過她的五官辨認出來,這個女人就是茴香。

    欲辨已忘言。

    江烈呆若木雞,說不出話來。

    “將……將……將軍……”茴香登時淚如泉涌,聲音沙啞,“將軍……我終於把你等來了……”

    江憶嚴小跑到了牀邊,坐到了茴香身邊,雙眼顫抖着:“娘,江烈終於來了,但不是你把他等來了,是我把他找來了。”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茴香眯着眼,望着江烈,“將軍,你還記得我嗎?”

    江烈顫抖着開了口:“記得……當然記得……”

    “你在那兒杵着幹嘛?你倒是過來啊!”江憶嚴又指責起了江烈。

    江烈緩緩向牀走去,走到牀邊的時候,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將軍,你快起來!”茴香連忙伸手搭在了江烈的肩頭,“男兒膝下有黃金,將軍,你怎麼可以跪我呢?”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欠你的,卻是千金萬金都難以償還。”江烈淚流滿面道,“茴香,我對不住你……我對不住憶嚴,我對不住你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