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各手抓一張小網,縱身躍入水中。
江烈與阮雷一人端起一支望遠鏡,調好了倍率,只見視野之中,水花散盡,水面毫無波瀾。
兩條小舟相距不遠,小舟上都點着燈籠,雖然天色漸暗,但方圓數丈內還是明晃晃的。
頃刻之間,水面逐漸有了水泡,紀誠與紀評倆兄弟如海豚一般躍出水面,在半空中旋轉了兩週半,將渾身的水珠像天女散花般甩出,再岔開雙腳,平平穩穩地落在了小舟之上,並從手中的漁網裏徒手將魚抓出,一隻手揪着魚尾高舉過頭頂,另一隻手向岸上揮動示意。
兄弟二人抓到的魚是同一品種,江烈自然是認不得的,能夠看得出來的,便是兩尾魚都是正值壯年,體格豐腴,想必烹製一番,定然異常肥美可口。
至於他們兩個從水中躍出的一番高難度動作,江烈更是由衷地欽佩,雖然他認爲自己的輕功定然不會遜於他倆,但要像他們兩個那樣從水下飛出,大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也從未嘗試過。
岸上的其他人大多數是沒有望遠鏡的,但看着並不太清晰的人影,也能看出個大概來,所以都是在無盡的訝異之餘讚不絕口。
將手中的魚扔進小舟上的水桶後,紀誠與紀評再次躍入水中。
如出一轍,兄弟二人又是同時各抓一尾魚出了水,然後不停地重複相同的操作,折騰了十來趟,各自收穫了十多尾大肥魚,方纔站在各自的船頭,興高采烈地向岸上揮手。
江烈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眼睛,這一切簡直難以置信,雖然這是一個不講科學的世界,但紀誠與紀評這倆兄弟都是凡人,凡人能達到這般境界,絕非勤學苦練所能及,顯而易見,此二人的天賦無法用天賦異稟來形容,實可謂是帶着出神入化的天賦降臨人間的,便是梁山好漢浪裏白條張順也得遜上幾籌。
更何況,他們兩個都還只是十六歲的少年,這絕非他們的極限,他們的前途還不可限量。
“他倆要是每天都從早到晚無休止地抓魚,這茫茫水泊就是有再多的魚,都得被他們抓光了呀。”江烈苦笑着調侃道,“爲了維護生態平衡,爲了可持續發展,得讓他倆收斂着點。”
雖然江烈身旁的將士們都沒聽說過“生態平衡”、“可持續發展”云云,但也大概能夠理解江烈所要表達的意思,所以都大笑起來。
望着兩條小舟緩緩駛來,阮雷微笑道:“我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話了,歎爲觀止。”
江烈打趣道:“那就什麼也別說了,反正,我決心已定,不把這兩個世間奇才收入麾下,我江烈誓不爲人!”
阮雷附和道:“那就納入末將麾下吧,反正末將的麾下也屬於是你的麾下。”
“你想這樣嗎?”江烈問道。
阮雷毫不猶豫地點頭:“想啊,豈能不想?”
“那你就想着吧!”江烈笑道,“豈能讓你佔了這個便宜?此等世間奇才,就該自立門戶!爲他們成立一個獅炎丁軍都不爲過,讓他們自己做將軍,把他們一身的本領發揚光大!”
阮雷搖了搖頭笑道:“合情合理!這倆年輕人確實是藝高人膽大,他們這般本事,我恐怕這輩子都學不來。要是讓我給他們下命令,我可能還會感到不太自在。”
兩條小舟靠岸停泊,紀誠與紀評各抱着一個大木桶上了岸。
紀誠放下大木桶,嘻嘻笑道:“江大帥,阮將軍,我們哥倆適才表現的水裏的本事如何?”
江烈豎起了大拇指:“真乃神人也!我獅炎軍數萬雄師,向來臥虎藏龍,卻也從來沒有一兵一將能有你們的神通,反正我是大開眼界了!我們這些見識過你們本事的人,都是打心底佩服你們!”
紀評撓着溼漉漉的頭髮,笑道:“我跟我哥順便撈了幾條大魚上來,趁着新鮮,晚上給各位將軍加個餐,我哥可是好手藝,無論是清蒸還是紅燒,無論是熬湯還是烘烤,都是我哥的拿手絕活!一條魚,我哥能變出八道菜!今晚就請各位將軍到我們紀家村村口大坪喫晚飯,我們會掛滿燈籠,大擺酒桌,設宴犒勞各位將軍!”
江烈雙眼一亮:“就你哥一個大廚?忙活得過來嗎?”
紀誠點頭笑道:“江大帥,你可別忘了,我弟可是遠近聞名的孩子王,只要隨便一招呼,就能召集來一堆熊孩子,那些熊孩子雖然調皮搗蛋,但是幹起活來還都不含糊!有那些小孩給我們打下手,肯定是忙得過來的!”
當晚,紀家村村口的大坪上,燈火通明,擺了數十張圓桌,江烈帶着獅炎軍的將軍們身着便裝同時到場,各村的領導人也陸陸續續地到來。
江烈在人羣中一眼認出了白髮蒼蒼的紀脈,連忙小跑向前,到紀脈跟前恭敬地抱拳道:“請村長與我等同座。”
紀脈回禮道:“承蒙江大帥看得起老朽。”
於是江烈便扶着紀脈來到一桌,與阮雷、段彪以及幾位將軍圍坐在了同一桌旁。
“介紹一下,這位便是紀家村的村長,紀脈老先生。”江烈攙扶着紀脈穩穩落座後,向同桌的將軍們介紹道。
紀脈微笑着拱手道:“老朽見過列位將軍!”
江烈爲紀脈倒了一杯紀家村特產的自制果茶,坐了下來:“村長,我們都見識過了紀誠和紀評這倆兄弟的本領,這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這倆兄弟,我是要定了!我希望能讓這倆兄弟領導一支隸屬於我獅炎軍,但又能夠自主作戰的獨立軍。這支獨立軍就先由玳山上的青壯年組成,人不在多,在精,先成立一個雛形,日後再考慮後續的招兵買馬的工作。我希望能夠壯大這個勢力!”
紀脈捋着白鬚,連連點頭:“江大帥所言,老朽明白。今晚就是一個動員的絕佳的機會,老朽一定竭盡所能,儘可能多說幾句。”
江烈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咱們就先喫,喫飽喝足了,把紀誠和紀評叫來,我先發言,然後就請村長髮揮你老人家的威望,幫忙補充!”
隨後,香噴噴的美味佳餚被一羣嘻嘻哈哈的小孩子一盤接一盤的端上桌,雖然菜品以下午抓的魚爲主,但由於做法多種多樣,倒還不顯單調,各具特色。
玳山自古以來就沒什麼酒文化,所以儘管每個人都喫得津津有味,卻也只有菜過五味,而沒有酒過三巡。然而,玳山土特產的果茶對獅炎軍的將士們而言可比烈酒來得上頭,這些個將軍都是一杯接一杯地狂飲,直教人手不釋杯盞。
啃完桌上盤中的最後一塊糖醋魚排後,江烈便感覺到了八九分的飽腹感,於是揮揮手招呼來了一個端盤子的八九歲的小孩。
“什麼事?”那小孩問道。
江烈微笑道:“小夥計,拜託你一件事,請你進去把紀誠和紀評請來。大廚也是得喫飯的,讓他們先歇會兒,反正大家夥兒都喫得差不多了,讓他們先別忙活了。”
那小孩雙眼骨碌碌一轉:“我們之所以幫弟弟他們幹活,是因爲弟弟答應了我們,要給我們掏鳥蛋。黑叔叔,你要使喚我的話,是不是也得給些好處呀?”
“小兔崽子!”紀脈假怒着呵斥道,“這位可是神獅國神獅軍團獅炎軍的江大帥,獅炎軍是咱們虯誓國的救星,你小子怎麼還敢跟江大帥提條件?”
“哎呀,沒事的啦村長。童言無忌,跟小孩子沒啥能計較的。”江烈起身蹲了下來,雙手搭在那小孩的肩上,保持着微笑,“掏鳥蛋算什麼本事?弟弟會給你掏鳥蛋是吧?我告訴你,我可以給你烤鳥蛋,聽說過叫花蛋不?”
那小孩搖了搖頭:“叫花蛋是什麼東西?”
“叫花蛋,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東西,反正我相信會很美味的。”江烈說着扭頭看向了阮雷與段彪。
阮雷與段彪都會心一笑。
叫花蛋是江烈帶着三位總將去碧禮縣抓捕俞績時,在半山腰處靈光一閃做出的野外美食。當時沒有喫上叫花蛋,一直是江烈耿耿於懷的遺憾,畢竟至今都沒再做過叫花蛋。此時正好提到掏鳥蛋的事,江烈便決定找機會再做一回叫花蛋,不是唬小孩的,而是他自己也真心想嚐嚐叫花蛋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那小孩插着腰點了點頭:“這樣啊,那行吧!你的叫花蛋我記住了,可別忘了哦,我會提醒你的!我這就去叫弟弟他們過來!”說着他便轉身邁開大步往前蹦蹦跳跳地跑去。
不一會兒,沾染着濃重煙火氣的紀誠與紀評便小跑到了江烈身旁。
“江大帥,繼續喫啊,我跟我哥偷偷喫過了,不會餓的,你們只管喫自己的便是,不必惦記我們。”紀評咧嘴笑道。
江烈示意段彪搬來了兩張椅子,正色道:“紀誠,紀評,我特意把你們叫來,不只是單純讓你們休息喫飯,而是我有更重要的目的,非常重要的目的!希望你們能夠看在我的薄面上,好好坐着,好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