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業火擺了擺手:“我在這裏頭躺了也不止一天半天了,腿都麻了!這會兒我可起不來!”
“那我就不多廢話了,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江烈拉來椅子,坐到了棺材邊上,正色道,“優伶教是不是隻剩下你一個人了?”
華業火睥睨道:“少廢話了,江將軍,我華業火生平沒服過幾個人,你算是一個,能死在你手裏,我華業火心甘情願。別磨嘰了,動手吧,要殺要剮,我華業火悉聽尊便。”
江烈搖了搖頭:“我不殺你。你知道我想知道的重要情報,所以我不能殺你。”
華業火冷哼一聲:“你們那個什麼獅翼軍的都說了,之所以饒我一命,是因爲你要親手爲江家莊的那些人報仇。這會兒你咋又說不殺我了?”
“你甘心就這麼死了嗎?”江烈問道,“你會不會覺得你們優伶教的弟兄們死得很冤?你們是不是被人出賣了?”
華業火登時怔住半晌,癡狂般冷笑兩聲:“姓袁的,靠不住。老子靠不住,兒子更靠不住。”
此言一出,江烈便認爲自己的推測大概是八九不離十了,追問道:“你說的這個‘兒子’,是不是太子袁國採?”
華業火僵硬地點了點頭:“江將軍,你……你怎麼知道?”
江烈搖頭道:“我並不知道,我只是猜的,我不曉得我猜的是否正確,所以需要從你這兒瞭解具體情況。”
沉默許久之後,華業火嘆了口氣道:“袁國採那兔崽子,他就是個狗東西!他這兩年就一直意圖謀殺他的親爹,也就是袁大頭。實不相瞞,去年在治平縣的那場比武招親,就是他跟我們密謀的,否則我們無法得知袁大頭微服出巡的路線。自從那次謀殺失敗之後,他又一直在找機會,趁着上回袁大頭要選妃,袁國採找到了我們,又跟我們密謀刺殺袁大頭的事。”
江烈分析片刻,又問道:“殺人兇手柯霖鈴是你們優伶教安排的,還是袁國採安排的?”
“人是他安排的,不過,洪護法和一百多兄弟都把自己渾身所有的內力都送給了那個柯霖鈴。這回合作,還算是分工明確,而且成功了。”華業火說着咬牙切齒了起來,“我們原以爲袁國採這人能處,因爲他是真的想殺袁大頭,而且他允諾我們,只要他一登上皇位,就給我們優伶教封爵賞地,讓我們一輩子都喫喝不愁,逍遙自在。”
“事實上,他不僅沒有按照事先說好的給你們封爵賞地,甚至光速將你們出賣,特意派兵去將你們趕盡殺絕。”江烈淡然道,“大體是這樣嗎?”
華業火咬着牙,點了點頭:“整個優伶教都被他一個人騙了,我們幫他殺了他心心念念想殺的人,而他卻……除了我,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說着,華業火的眼角滲出了幾滴淚水。
江烈深深地嘆了口氣:“按照你們原先約定的,事成之後,那個柯霖鈴是要如何處置?”
“稍安勿躁。”江烈起身按住了華業火,壓低了聲線道,“實話實說,你想殺袁國採,我也想。但你現在沒法拋頭露面,因爲你們優伶教已經被全殲了,按理講,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華業火這個人了。你若拋頭露面,救你一命的沙大帥,還有我,都不得好死。要殺袁國採,輪不着你。”
華業火重重地捶了一下棺材板,低聲憤憤道:“那我不如去死!從蕭教主到底下的每一個弟兄,優伶教除了我以外都死光了!如若不能報仇雪恨,我豈有苟活於世的道理?”
江烈鬆開手,捏了捏拳頭:“暫時的苟活,是爲了日後你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世間。等我殺了袁國採,你就是證人,只有你能證明袁國採是弒君又弒父,只有你能證明袁國採是處心積慮地刺殺自己的親生父親,只有你能證明袁國採是謀權篡位!”
華業火思忖片刻,道:“那我同時也證明了自己也是參與謀殺的一份子,那我又怎麼光明正大地活着呢?”
江烈意識到自己適才所言的不夠嚴謹之處,便道:“或許橫豎都是死,但你現在如果不忍,你要莽撞的話,至少你得死在袁國採前頭。你若聽我的話,你好歹能讓袁國採先死。你捫心自問一下,你覺得,要殺袁國採,是你的成功率高點,還是我的成功率會高點?”
“現在我覺得,沒有誰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但我現在也只能信你了。”華業火無可奈何道。
於是江烈將裝有華業火的棺材推到了牆角,又到炊事房打包了一堆乾糧和水,一股腦全放進棺材,叮囑華業火餓了就喫,渴了就喝,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爲了防止華業火在棺材裏窒息,江烈又用平雪劍在棺材蓋上鑿出了幾個洞,以保證空氣流通,然後拖來一大塊布簾蓋住了整個棺材。
確認了真相後,江烈的內心已經開始籌劃如何除掉袁國採。
江烈認定袁國採登基之後要麼是昏君,要麼是暴君,對於神獅國的黎民百姓而言是天大的禍害,所以應當早日殺了袁國採,以絕後患。
憑藉燎原境的馭火術要想殺個凡人,可謂易如反掌,難點在於江烈該如何接近袁國採,如何保證成功率,如何保證不誤傷無辜之人。
思來想去,江烈的腦中依然沒有一個萬全之策。
當晚,江烈回到江府,徑直來到了江洛的房間,毫不留情地將江洛叫醒。
“黑烈,你說你大晚上的不睡覺,搞啥呢?”江洛慵懶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江烈淡然道。
江洛翻了個身,又打了個哈欠:“啥事啊?要緊不?”
江烈正色道:“我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