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擂臺邊的地面上，身下鋪着一張毯子，有丹鼎堂的弟子正在運功給自己療傷——其實也沒什麼傷勢。相比於姜月白的一記手刀，燃血帶來的後續虛弱還更強烈一點。
不過他畢竟比凌傲好上一些，燃血之後有立刻用龍血結晶補充，造成的透支還不是很強烈，加上雙極品金丹的回覆，應該一會兒就能恢復最佳狀態。
奇怪的是周圍人看自己的視線，全都是那種複雜的、微妙的、五味雜陳的、帶着或多或少惡意的……
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等等？
楚梁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電光，關於自己昏迷前的記憶涌了出來。
當時是姜師姐釋放了五雷天心，此法乃是上古時期煉氣士對付妖魔的最強手段，大成雷法毀天滅地。
即使是肉身孱弱的修行者遇上肉身強大的妖魔，有此法也不怕被其近身，算是剋制近戰的經典手段，姜月白用這一神通對付自己應該不是臨時起意。
在五雷天心的範圍之內，不僅極爲剋制妖魔邪祟，還能一定程度上禁絕法術。因爲雷法帶來的麻痹不止是肉身，包括真氣運行還有神念施放都會受到很大延緩。
正因如此，楚梁當時纔沒有辦法施展縮地成寸閃出去。
而是隻有向前撲去才能避開。
嗯，就是這樣。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戰鬥間的意外而已。
你們瞪我幹什麼嗎？
楚梁感受着全世界對自己滿滿的惡意，只覺十分委屈。
“唉。”他輕嘆了口氣。
距離首席弟子僅有一步之遙，還是輸了，這一場輸得也不算冤。這種擂臺賽拼的就是底牌，姜師姐的神通手段實在太多，而且在先前的戰鬥中都沒有暴露出來。自己不知道她有什麼手段，自然無從防範。
而自己的手段在對陣徐子陽時都已經暴露了，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早能預料的到。
更何況自己的境界還低於他們，第四境與第五境打到這個程度已經不易了。
雖然沒有奪得首席，但是這個成績也足以令自己滿意了。回去以後繼續努力修煉，修行長路漫漫，自己也纔剛起步而已。
“醒了？”傳劍長老走過來，打斷了楚梁的發呆：“沒事了吧？”
“已經沒有大礙了。”楚梁立馬站起身來。
“那就準備準備上臺來吧，一會兒我帶你們去劍匣峯。”傳劍長老招呼一聲，轉身向臺上走去。
擂臺賽雖然結束了，但是觀衆並沒有離開，還在等待着一個承劍的結果。
這是本屆蜀山峯會特有的。
姜月白、楚梁、徐子陽和凌傲，打進四強的弟子齊齊上臺，周圍響起了震天響的掌聲與吶喊聲，恭喜這些嶄露頭角的蜀山新星。
楚梁站在姜月白身邊，微風撩起她的髮絲，帶來有些許熟悉的香氣。
“姜師姐……”他輕輕叫了一聲，“剛剛不好意思啊……”
“先辦正事。”姜月白瞥了他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賬。”
楚梁訕笑了下，沒有再多糾結。
就見觀禮臺上，蜀山掌教聞淵上人輕輕一飄，縱身落到擂臺上。
四名新秀弟子頓時嚴肅面容。
聞淵上人近百年都是深居簡出，他們這一代弟子如果上山早的，有可能在十年前那屆峯會上看到過一眼。上山晚些的，可能根本就沒見過掌教。
像這樣近距離面對面，更是不可能有的遭遇。
九天仙門的掌教，哪怕是排名最末的蜀山派，那也能算在人間最具實權的一批大人物之內了。何況即使忽略掉這個身份，他也是一名具有第八境修爲的天元境大能。
執掌天元，這四個字本身就已經帶着一股強大威壓。
但眼前的聞淵上人並沒有很強烈的上位感，而是面帶微笑、目光清和，令人如沐春風。
“每次這個時間我都會很感慨，蜀山永遠有驚才絕豔的年輕人出世，這是一座仙門最大的福澤。”他面對着眼前的少年少女，朗聲說道：“未來是伱們的。”
聞淵上人又轉向面對觀衆，宣佈道：“今日起，姜月白便是蜀山的首席弟子！外出人間行走，一應事宜代表蜀山。九州四海諸仙門道友，還請共爲見證。”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一石入海、激起千層浪。
場間頓時又響起沸騰般的歡呼吶喊，姜字大旗招搖揮舞，紛紛慶祝這一時刻，可謂衆望所歸。
此後十年，姜月白都將作爲蜀山的門面行走人間。
姜月白上前一步，在她身後，楚梁面容溫潤帶笑，發自內心替她覺得高興；徐子陽目光如炬，仍舊堅定積極；凌傲則是眼神熾熱，似乎有着強烈的嚮往。
聞淵上人翻手，取出一枚白玉令牌，交到姜月白的手上。
“這枚人權令你拿好，見此令如見蜀山。從此以後身爲首席，要更加勤勉修行、秉持正道，擔扛起蜀山的大旗。”他諄諄叮囑道。
姜月白收起人權令，頓聲道：“弟子謹遵教誨！”
這樣的令牌蜀山上有三塊，掌教手持天權令、諸峯首座手持地權令、首席弟子持人權令，代表的都是各自一代中最有實權的人了。
掌教自不必多說，執掌仙門內一應事務。但一門掌教通常也是門內最強戰力，不適合時常外出走動。
所以諸峯首座平日裏代辦諸般事宜，出山辦事很多時候都是承擔着掌教的職責，別的仙門也會按掌教級別接待。如果有一天掌教隕落，那諸峯首座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而首席弟子就是一座仙門的門面，人間行走。
姜月白毫無疑問是一個稱職的門面。
從方方面面來說都是。
聞淵上人轉過身又說道：“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對你們這一代既是機遇也是挑戰。紫青雙劍在此時出世，這時候若是被雙劍選中，便要承擔我蜀山的莫大責任。你們四人在這一屆蜀山峯會中表現最爲突出，待會兒便隨同傳劍長老一同前往劍匣峯，試一試與紫青雙劍是否有緣。”
“是！”四人齊齊應道。
紫青雙劍會在這一屆蜀山峯會上選擇表現突出的弟子作爲劍主，這也是峯會之前就傳出消息的。
只是表現突出這個範圍，也是大概確定的。
如果只選打入決賽的兩個人，當然也可以，但那樣的話相對於給紫青雙劍強行分配了劍主，那一對難纏的劍靈不一定喜歡。
可要是紫青雙劍選擇太弱的劍主，那對於蜀山來說無疑是一種損失，天賦平庸的弟子即使拿到紫青雙劍能不能拯救蜀山也還未可知。
所以這個四強一同前去接受選擇，也是蜀山高層與劍靈大概溝通出來的。
只是江湖上還有傳聞，紫青雙劍的劍靈是一對情侶，所以它們也向來喜歡選擇有情人作爲劍主，琴瑟和鳴能發揮出更大威力。
這傳聞的真假就不知道了。
畢竟很多屆蜀山峯會的最強弟子都是男人，要是趕上那樣的年頭，還得爲了紫青雙劍做出什麼改變嗎？
聽着未免太離譜。
更合理的說法是，同爲劍主的兩個人爲了修煉會朝夕相處，彼此又共同承擔責任，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很容易發展成情侶。
可能久而久之就成了紫青雙劍只選情侶的傳聞。
這樣一想，姜月白大概率是會拿到一把劍的，那另一把劍被誰拿到，就可以和姜仙子雙劍合璧，這樣的機會簡直令人羨慕得發狂！
觀衆們看着場上三個少年，不由得猜測是誰會成爲那個幸運的狗賊。
按理說楚梁是走得最遠的，但是他修爲畢竟稍低；徐子陽看上去更像那個能夠拯救蜀山的英雄形象，交到他手上應該是最讓人放心的；而凌傲……他修爲比楚梁還低，有些低得過分了，卻又帶着些許黑馬的神祕。
可紫青雙劍的審美也很難說。
大部分人都等候在這裏沒有離開，等待着劍匣峯傳來的最終消息。
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傳劍長老騰雲駕霧裹挾着四人，轉眼來到劍匣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