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涼州府境內出現發燒的病人,一律驅趕出涼州城……”
孫芸:……
簡單粗暴有效。
古代瘟疫爆發,統治者若是無法遏制,的確容易採取一些雷霆手段。
“人命如草芥,也如牛羊,殺不完,死不絕,等瘟疫過去,很快就會再度繁衍起來。”黃老爺道。
孫芸:“聽您這麼一說,旭川等五府的百姓還算是幸運的,至少燕皇派了人去搶救!”
“雖然五個領頭人,只有一個在幹活兒,另外四個都在苟,但至沒被直接屠殺。”
黃老爺輕笑了一下:“殺人也廢人,也廢兵器,他們都死了,那就是一把火的事情。”
“沒什麼大不了的!”
世界很殘酷。
統治者隨時都在取捨,他們眼中的一城一池皆是砝碼,人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末世的時候情況更嚴重,但孫芸聽到黃老爺這般說,曾經在末世裏早就麻木的心還是寒了起來。
看着孫芸和蔣紹的神色波瀾不驚,黃老爺也在心裏對他們做着評估。
能無動於衷,說明心冷,心冷是成大事的條件之一。
而且他們出招完全不按套路來,上來就亮刀子,上來就直切主題,完全不跟你繞彎子。
這兩夫妻跟另外兩個文官使者不和,又來他面前賣消息,他們的葫蘆裏到底裝的是什麼藥?
有意思。
“不過,若是能救,皇帝肯定是想救的。”
“有時候犧牲在所難免,上位者能保住的只是大部分人的利益。”
孫芸微微頷首。
站的高度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同。
好比孫芸就只能看到自己的一家幾口人,讓她犧牲自家幾口人的性命去救千千萬萬人,她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千千萬萬人的性命跟她沒關係,蔣紹煜哥兒姝兒林舟霍北言梁老先生等人的性命纔跟她有關係。
甚至這些人裏,她也有優先選擇的人。
但統治者只會做算數。
若犧牲幾萬人就能救下幾十萬人,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小部分人。
旁觀者也不一樣,旁觀者沒疼到自己身上,也只會做算數。
金子拿來了,黃老爺的人擡了整整十箱金子來。
“老爺,一箱是一千兩金子!”
十箱子就是一萬兩金子,多拿點兒來,省得黃老爺花得不湊手。
他們將十箱金子打開,金燦燦的看起來賊情切耀眼。
蔣紹擡眼皮子掃了一眼,孫芸則是看着這些金子笑眼彎彎。
黃老爺指着其中一箱金子道:“我先買一箱金子的消息。”
蔣紹朝着側邊兒拱手道:“陛下打算要大燕賠款六百萬兩白銀,歸還旭川等五府,另外割讓五座城池作爲戰爭賠償。”
黃老爺笑了,心裏把大周皇帝罵了個狗血噴頭,真是獅子大開口!
姓周的窮瘋了是不是!
六百萬兩白銀,他也敢喊!
“這箱金子是你們的了!”黃老爺的話音剛落,他的人就將一箱金子擡到孫芸面前,孫芸彎腰撿起一個個金元寶看,財迷的樣子毫不掩飾。
“黃老爺還繼續買麼?這次您可以先提問。”
黃老爺問:“若是燕國不割地賠款,不歸還五府,大周當如何做?”
蔣紹道:“五府燕國歸還不歸還,意義都不大,我們大周有能力直接佔了瘟疫橫行的五府。”
“不割地賠款我就不好說了,不知道陛下的打算。”
“不過若是我那就無所謂,不賠就不賠,六位王爺全部淨身送去宮裏當太監。”
“放肆!”黃老爺身邊的人忍不住了,大喝一聲直接撲向蔣紹,四個人同時攻擊蔣紹,蔣紹毫不畏懼,跟他們打了起來。
逼仄的空間四打一,蔣紹絲毫不落下風。
黃老爺很是看着他們打了一會兒才把人喊了回來:“還不快回來,真是反了天了!”
四人這才收招回到黃老爺身邊。
蔣紹重新坐下,他接過孫芸遞給他的茶喝了一口才道:“在下說的是真話,你們竟聽不得,既然如此,這生意不做也罷!”
黃老爺很是盯着蔣紹看了一會兒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手下的這幾個人比較魯莽,得罪了!”
“雖然這個問題你只答了一半兒,不過這個箱子也歸你了!”
說完,他的人就又擡了一箱金子給孫芸。
蔣紹道:“您講究,在下就附送一條,其實整件事沒那麼麻煩,燕皇只需要想想,他抓了大周的幾個皇子,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底線又在何處,答案就有了。”
這話如同一根兒點燃的柴火,忽然被拋出,劃開了黑暗。
黃老爺輕笑了一下,是他着相了,怎麼就沒想到,要說對姓周的瞭解,這世上怕是沒有人能出他的左右!
他道:“若是大周敢那般對待燕皇的兒子,燕皇必然會殺光使節團,衝挑戰爭!”
“這種侮辱,別說燕皇受不了,燕國滿朝文武都不能忍!”
“到時候,燕國和大周就真的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蔣紹:“可以打打試試看,看誰能滅得了誰!”
“大周只有平城遭遇了瘟疫,但大燕遭遇瘟疫的地方卻比比皆是!”
“喔,還有一個大消息,您看您舍不捨得用剩下的黃金買這個消息。”
黃老爺放下茶杯:“那就讓我來聽聽這個消息值不值當!”
蔣紹:“瘟疫是慕容南命人弄去平城的。”
“證據確鑿!”
“您說要是這個消息天下皆知,燕國的士兵們還能心甘情願地爲燕皇討伐大周,就爲了把這個罪魁禍首給弄回來?”
黃老爺:!!!!
他猜測了很多人,但沒有猜測過他的兒子!
他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但看蔣紹那般篤定,又結合慕容南當時的表現,他來要求去駐守燕翅山……
燕翅山這般輕鬆就被人奪下,是不是因爲慕容南覺得平城要完蛋了,故而才放鬆警惕,讓蔣紹鑽了空子?
若是這般,這事兒還真是棘手。
但黃老爺還是道:“燕皇若是不認,若是說大周在潑髒水,大周也不能把大燕怎麼樣。”
蔣紹聳聳肩:“事情總要發生了才知道好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