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門房沒有阻攔。
把他帶到了一間廂房,廂房裏已經有三個老頭兒等着了。
孫茂德頂着幾個人的目光進屋,眼神傲慢,以至於幾個老頭兒本想跟他打招呼,在他這種傲慢的目光下也將要出口的招呼聲嚥了下去。
“人來齊了,諸位先等等,我們老先生馬上就來!”
“諸位可以先喝點兒茶喫點兒糕點!”門房的老頭兒道。
幾個老頭兒紛紛道謝,唯有孫茂德狠狠地瞪了一眼門房。
見其他幾個老頭兒喫得香,他也拿起茶几上的餅乾吃了一口,頓時眼神一亮,好好喫!
正要咬第二口,注意到其他幾個人的目光,他就把咬剩下的餅乾扔回去,嫌棄道:“味道一般!”
說完,又拿起另外一塊兒咬一口,剩下的繼續扔回盤子裏。
有老頭兒見狀忍不住了,指着他呵斥:“你這個年輕人,不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麼?
你覺得不好喫就不要繼續喫,一塊兒咬一口就扔,這麼浪費,也不怕遭天譴!”
另外一個老頭兒也附和道:“是啊,你這般浪費,枉爲讀書人!”
“好了好了,別吵吵,咱們是來應考的,不是來吵架的!”最年輕的老頭兒和稀泥,勸身邊的兩個人。
新來的這個年輕人他們不認識,也不知是何處來的童生。
要知道,蒲山縣小,蒲山縣的讀書人很少,童生秀才舉人之間好多都是認識的。
孫茂德斜眼兒瞅着幾人,語氣不屑地道:“關你們屁事!”
“老子浪費又咋滴了?”
“老子也沒喫你們家糧食!”
“一幫沒見過世面的老東西,管得着麼你們!”
這是把和稀泥勸架的也給嗎罵進去了,老頭冷哼一聲:“對,我們是管不着!”
“但就你這樣的,也沒人敢請去誤人子弟!”
孫茂德像聽了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好叫你們知道,別說這些糕點我喫一口就扔了,就是不喫全喂狗,這個差事也是我的!”
“我勸你們啊,能喫就喫飽,不然差事撈不着,點心也沒喫幾口,豈不虧得慌!”
老頭兒們氣得啊,這人啥意思?
這人瘋了吧,竟然罵他們是狗!
“你們識相的就趕緊走,別一會兒留下來丟臉!”
“我妹夫可是大名鼎鼎,帶着人去府衙告狀的蔣紹蔣千戶!”
“縣令縣丞都能讓他給摁死了,更別說你們幾個老傢伙!”
幾個老頭兒一聽,臉色頓時難看至極,照着這人所說,他們這是來給人當陪襯的!
但他萬一是說的假話呢?
老頭兒們又氣由糾結!
但萬一是真的呢,若他說的是假的,難道就不怕蔣千戶計較?
多半是真的。
和稀泥的老頭兒起身拂袖而去:“哼!這不是耍人麼!”
另外兩個老頭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動彈。
其中一人道:“我們既然來了,還是要主家給我們一個說法。”
孫茂德剛要出言譏諷,外頭就進來一個老頭兒。
“怎麼不怕羞辱的老頭兒這麼多,走一個又來一個。”孫茂德嘀咕。
梁老先生抽了抽嘴角,他道:“老夫是水磨鎮大灣村村學的先生,今日找諸位來,就是想從你們中挑選一位先生,去大灣村執教。”
孫茂德聞言便道:“原來是村學的先生。”
“這位老先生,我看考試就不必了,區區一個村學,在下就能勝任。”
“再說了,我妹夫可是蔣紹。”
“你既是大灣村的人,就應該認識我妹夫,我勸你聽我的,不然……”
梁老先生將手背在背上,慢悠悠,笑眯眯地問:“不然怎麼樣?”
孫茂德放下茶杯,笑得猖狂:“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頭兒,我勸你可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梁老先生:“老夫好怕啊!”
兩應聘的老頭兒心裏一個咯噔:完犢子了,看樣子眼前的差事輪不到他們。
兩人就坐不住了,想走。
“來人!”梁老先生忽然出聲,外頭就進來兩名壯碩青年。
“打出去!”
兩個老先生一驚,連忙站起來:“我們自走!”
“對對對,我們自己走!”
孫茂德坐着說風涼話:“可趕緊走吧,慢了老命別丟在這裏!”
老先生們氣得發抖,他們對梁老先生拱手:“老先生,這差事我們不爭了,您大可不必這般對我們!”
“對!我們也不是上杆子來的,是你們貼了告示我們纔來的,你們別仗勢欺人得太過!”
“簡直沒有天……”
“嗷……”孫茂德忽然尖叫,被漢子鉗住雙臂的他大罵道“你們瘋了麼?敢抓我!”
“抓他們啊!”
梁老先生冷笑:“抓的就是你!”
“堵了嘴打一頓扔出去!”
孫茂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掙扎着吼叫:“放開我,我妹夫是蔣紹!”
“放……嗚嗚!”一漢子扒下他的鞋,扯了他的臭襪子就曬他嘴裏。
他拼命用舌頭往外抵。
然而又被人扯下他的腰帶,往他嘴巴上纏了好幾圈綁得結結實實。
孫茂德被拖去院兒裏被拳打腳踢。
他忽然看到不遠處站着幾個人,幾個人很眼熟,一個女人牽着兩個白生生的孩子,他仔細看了幾眼婦人,忽然認出來了。
那美貌婦人不是孫芸又是誰!
她們……她們的變化竟然那般大!
明明以前都瘦得跟風箏一樣,兩個小的更是一副隨時都會餓死的模樣。
孫芸身邊的兩個小野種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而孫芸看他的眼神更是令他毛骨悚然。
孫茂德嗚嗚嗚想喊孫芸,然而聲音都被堵在喉嚨裏,一個字兒都蹦躂不出來。
賤人!
賤人敢打他!
他出去就去縣衙告狀,堂堂千戶夫人毆打至親哥哥!
孫茂德被打得鼻青臉腫。
完全動彈不得,跟死豬一樣。
他被扔出去之後,孫芸就對雨天道:“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抓了,套了麻袋扛回來!”
孫家還敢纏上來吸血,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孫芸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雨天應下,他搓了搓手指,癢癢,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