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得閒,楊安玄帶着輕騎出城打獵,順便看看蒯恩操練的效果。
周永對蒯恩讚不絕口,稱他是天生勇將,發起蠻來數十人都攔不住他。順便拍了拍楊安玄的馬屁,說他慧眼識人,蒯恩纔有晉身的機會。
楊安玄笑笑沒有說話,像蒯恩這樣的勇士,早晚有一天會脫穎而出,能搶先一步結識蒯恩,是自己的幸運。
蒯恩騎馬還勉強,不能縱馬急馳,楊安玄隨行所帶的弓沒有超過兩石,沒有蒯恩適用的。
楊安玄與蒯恩下馬戰了一場,手中鋼刀與鐵矛碰在一處,差點脫手而飛。
習練心法後楊安玄的氣力在緩慢增長,仍不是蒯恩的對手,天生神力指得就是蒯恩這種人。
二十多斤重的鐵矛在他手中舞動起來輕如稻草,着實讓人望而生畏。
指着四十餘步外的樹木,楊安玄讓蒯恩擲矛試試。矛扎中樹身後穿透而過,較之徐孝重猶有過之。
楊安玄大喜,蒯恩果然不負武勇之名,不枉自己費心。
答應回到棘陽後,量身爲其打造趁手的兵器和弓,蒯恩謝過。
…………
臨近月底,袁家回來祭祖的族人陸續到來,老宅變得熱鬧起來。
袁家的人分得很散,每年回來祭祖的人不同,像袁氏的弟弟袁善這樣遠在益州爲官,公事纏身、交通不便,已經有五年沒有回鄉祭祖。
袁氏說起弟弟忍不住落淚,姐弟倆分別有九年未見了。還有幼妹,更是音信斷絕,不知生死。
袁家的祖墳在城東三十餘里,離着汝陽城不近,袁氏族人要提前一天打理行裝前去祭拜。
袁氏是嫁出去的女兒,沒有資格前去祭祖,楊安玄是外人,更不可能參與。本來楊安玄還打算看看袁家祭祖的儀式,滿足一下考古學家的好奇心,結果落了空。
楊湫鬧着想回家了,袁氏打算祭祖結束後便返程,馬上要過年了,作爲當家主母,家裏還有一大堆的事。
誰也沒想到,袁家祭祖的當天,不知從哪冒出夥強人,擄走了袁竹等八名族老。
賊人警告袁家人不可報官,放出話來讓拿錢換人,給兩天時間籌集百兩黃金。
臥雪堂。
哭泣、哀告、祈求、咒罵,各種嘈雜充斥着袁家老舊的宅院,有人認爲是楊家人惹來了賊寇,還有人盤算着如何從中得利。
袁氏很傷心,沒想到大難面前族人如此不堪,怨天尤人,惡語相向,哪有半分當年四世三公的氣度。
袁瑞驚惶不知所措,袁宏指桑罵槐怨恨楊家帶來災禍。
楊安玄冷眼相看,物必先腐而後蟲生,若袁家人都像袁瑞、袁宏這樣,遇事沒有擔當,袁家沒落理所當然。
袁濤臉色蒼白地高聲道:“諸位長輩、兄長,咱們還是儘快報官,讓官府派人抓拿賊寇,救回族長他們。”
袁宏陰陽怪氣地道:“袁濤,你們這一枝沒人被擄走,我父親和叔父他們可被賊人擄走了,若是報官出了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不錯,年年祭祖都沒事,楊家人一來就出事了。袁家哪還拿得出百兩黃金,讓楊家幫忙拿錢贖人。”
袁濤氣惱地道:“十二叔,話怎麼能這樣說,袁家出事怎能把過錯推到姑母身上。”
“說不定濤兒打定主意跟着楊家去享受榮華富貴了,咱們袁家破敗了,可留不了人。”
“可不是,你瞧他身上的那件錦袍,少說也過了千錢,爲什麼楊家要單單給他。”
冷語如箭,扎得袁濤遍體鱗傷,哽咽難語。
楊安玄見母親掩面而泣,湫兒緊緊地拉着自己的衣角,怒哼一聲,喝道:“一堆樗櫟庸材,聒噪!爾等若無能處置,交於楊某便是。”
牽着楊湫大踏步出堂,楊安玄大聲呼道:“周永。”
得知袁家遇賊,周永等人候在外面,看到楊安玄出來,周永等人肅立聽命。
楊安玄滿意地掃看了一眼周永等人,道:“蒯恩、華強、馬寧、鄒勇,你們四人留下,跟着小娘子護住主母,其他人隨我來。”
彎腰對着楊湫道:“湫兒,你率人護住孃親,等哥哥殺賊回來。”
楊湫看到蒯恩四人站在她身邊,膽氣大壯,學着父兄的樣,脆聲應道:“末將遵命。”
雄糾糾地帶着蒯恩四人回到大堂,站在孃親身邊,瞪着眼睛怒視着袁家人。
…………
馬蹄聲急,驚得行人往兩旁閃躲,二十餘騎從東門衝出,直奔袁氏祖墳。
寒風撲打在臉上,楊安玄心情逐漸平靜,暗暗地警戒自己,身爲統帥要學會控制情緒,憤怒時保持冷靜,歡喜時保持克制,面對犧牲死亡時忍受苦痛,爲達成目的做出取捨。
這些是他成長中必須學會的東西,在得到的同時會意味着失去,今日便以袁家人的生死作爲考驗。
半個時辰,輕騎便來到了袁家墓地。墓地一片狼籍,香案翻倒,香燭撒落在地,一隻聚雲履孤單地落在香案前。
楊安玄下令下馬暫歇,周永做過斥侯,老練地檢查地上的痕跡。很快,周永便發現賊人是往北面逃走的。
一路沿着賊人留下的蹤跡追尋,走出十餘里前面是山林,不用問賊人進了山。
天色將晚,戰馬入林不便,楊安玄跳下馬,對周永道:“先找地方歇息一下,你帶幾個人進林,看看能不能抓到賊人的眼線。”
等買喫食的人回來,周永帶人從林中抓了兩個人返回,一高一矮。
楊安玄招呼衆人喫東西,把那兩人提了過來。兩人都是褐衣短衫,帶着繩索鐵斧,看樣子倒像個樵夫。
“你們是附近的人?”楊安玄問道。
“是,小人兩個是牛欄村的。”兩人答道。
楊安玄將炊餅塞進嘴中,又問:“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你們打了多少柴?”
兩人一愣,顯然光顧着打探動靜,忘了砍點柴裝樣。
楊安玄站起身,抽出佩劍,道:“說吧,你們的同夥在哪?有多少人?領頭的是誰?”
高個子強笑道:“啊,什麼同夥?”
楊安玄懶得同他羅嗦,擡手一劍將他的胳膊砍下,用劍指着矮個問道:“同夥在哪?多少人?”
鮮血崩射,高個捂着手臂痛嚎叫。矮個嚇得臉色蒼白,跪在地上道:“在野羊澗,有一百多人。”